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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鬼谷子神色微微一變,但瞬即恢復平靜。

  林琪蓮步珊珊,直往尹靖走來,尹靖心中微感詫異,他發覺林琪的內傷,好像突然間完全康復。正想問她,林琪已如小鳥依人般的偎到他的身邊。

  忽聞一聲低沉喝道:「武兒!」

  那手持長鞭的玄衣俊美書生,自林琪出現,他就雙眼發直,呆癡地瞪在林琪身上,聽到這聲低喝,才陡然清醒過來,慌忙對天地棋仙鬼谷子深深一拜道:「武兒拜見舅父大人。」

  大限禪師看了那書生一眼,向鬼谷子笑問道:「這位世兄,可是虯龍堡主神鞭呂重元的三公子,玉面書生呂江武?」

  鬼谷子笑道:「正是我那不長進的侄兒。」原來虯龍堡主神鞭呂重元的妻子,正是鬼谷子的堂妹。

  大限禪師點了點頭贊道:「虎父無犬子,呂世兄玉面書生的名號,和九宮堡主堡主的公子,金筆書生蘇慧中及峨嵋鐵扇書生俞君傑,並稱『江湖三書生』,都是武林中後起之秀。」

  鬼谷子向玉面書生呂江武說道:「武兒還不快拜見少林掌門大師。」

  玉面書生忙對大限禪師行跪拜大禮說道:「晚輩拜見少林掌門大師。」

  大師微微一笑,伸手扶起,連說:「免禮!免禮!」

  玉面書生剛剛站起,忽聞鬼谷子沉聲問道:「武兒,什麼人擊斃呂福?」

  林琪聞聲,秀臉微微一變,身子也不禁打了一個寒戰,幸好大家都注視著玉面書生,沒有人發覺。

  玉面書生怔了一怔,他一直以為是少林和尚打死呂福的,現在那少林和尚的屍體沉在井中,只有他同林琪曉得,但林琪也打了和尚一鏢,因此他相信林琪不敢告發,他想如果說是被和尚打死,那時大限禪師查問下來,難免露出馬腳,故此目光瞟了林琪幾眼,遲遲不敢作答。

  林琪被他看得心中惶恐不安,但神色依然顯得非常鎮靜。

  鬼谷子看他目光時時瞟向林琪,遲遲不答話,心中不悅,喝道:「武兒,我問你的話聽到沒有?」

  玉面書生忽然顯出悲傷的樣子,說道:「甥兒來遲一步救援不及,目睹那老太婆一掌把呂福擊斃,正想追敵之時,舅父已到。」

  鬼谷子頓腳怒道:「老乞婆欺人太甚,竟敢在我竹香齋殺人。」

  尹靖聽了,心中忐忑不安,以老婆婆的脾氣,出手殺死一個人是可能的事,因此玉面書生的話,他深認不疑。

  大限禪師,合什朗誦一聲佛號,念念有詞說道:「善哉!善哉!吾佛慈悲,超渡呂福脫離苦海,魂登西方極樂……」

  林琪心中暗暗想道:該超渡的不只呂福一人,林中那和尚的冤魂,也得超渡一番。

  鬼谷子淡淡道:「人死不能復活,他日見著老乞婆時,再同她算這筆帳!」

  嵩山棋聖大限禪師又是一聲「阿彌陀佛!」

  天地棋仙突然問尹靖道:「我們這盤棋,你什麼時候能判定?」

  尹靖想了一會兒,說道:「晚輩為慎重起見,請二位前輩給半月思考的時間。」

  鬼谷子笑道:「好好,你就留在竹香齋作客半月,細細思考。」

  尹靖搖了搖頭,笑道:「晚輩極欲回湘陰省親家母,不想在此久留。」

  鬼谷子微頷首,老氣橫秋地說道:「孝敬長輩仍人倫大道,父母在子不遠遊,二個月後,我們在洞庭岳陽樓見面,聽你判定勝負,大師以為如何?」

  大限禪師微笑道:「此意甚好,貧僧二個月後,就在岳陽樓恭候二位大駕。」

  鬼谷子轉向玉面書生說道:「山路崎嶇難行,武兒你就帶同二位下山,回虯龍堡告訴爹爹,說舅父二個月後,要到洞庭湖去走走。」

  尹靖初涉江湖,正感到舉目無親,常言在家靠父母,出門靠朋友,在江湖上走動更不能沒有朋友的彼此相互照應,像玉面書生不但人才武功出眾,而且又是武林三大堡之一的虯龍堡少堡主,這正是他所期望的,因此微微一笑道:「在下正感有迷困山中之虞,呂少堡主如肯和在下等同行,實感榮耀不淺。」

  玉面書生轉頭望去,一見尹靖和林琪貼身而立,那份親睦形狀,忽然眉宇之間閃過一線陰毒之色,瀟灑地一笑說道:「兄台既是家舅父末入門的弟子,今後我們就是一家人,還分什麼彼此,小弟甚願效老馬識途之勞,為二位作嚮導。」

  尹靖心中甚是喜悅,暗想名門之後,言辭胸懷,豪爽磊落,自非庸俗可比,此人確實值得一交。

  玉面書生隨後匆匆入內帶了一些乾糧,水果,以便沿途食用,三個年輕人告別了天地棋仙、嵩山棋聖,離開竹香齋,往山下奔去。

  三個年輕人功力均屬上乘,奔行一陣,玉面書生笑問道:「小弟還沒有請教兄台雅號?」

  尹靖微笑道:「小弟姓尹名靖。」

  玉面書生呂江武朗聲一笑道:「尹公子已是家舅父未入門的弟子,如不見外的話,今後小弟就尊稱你一聲尹兄如何?」

  尹靖笑道:「不管小弟和令舅父關係如何,小弟都甚想高攀呂兄為友。」

  玉面書生大笑道:「小弟亦以能高攀尹兄而感到平生快慰,家舅父一身武功造詣江湖罕見,他老人家一向不肯收徒,小弟雖然甚得他老人家垂愛,但他的看家本領『攝魂二十四爪』也只傳了我四招,他日尹兄承受了他老人家衣缽,還望多多教益。」

  林琪突然冷哼了一聲道:「如果一個人武功比對方還差,反而要收他為徒,呂少堡主你以為如何?」

  玉面書生突然升起一股莫明的快慰,瀟灑地一笑道:「師授之道,青出於藍者,在武林中究竟不多見,如果真有姑娘所說的事情,那個想當師父的未免班門弄斧了。」

  林琪嫣然一笑道:「這就對了,在小妹看來,令舅父的武功,只怕還要比尹公子遜上一籌。」

  玉面書生怔了一怔,迷惘地望望林琪那甜蜜而動人的笑容。

  尹靖急忙說道:「呂兄你別聽林姑娘瞎說,小弟這點微末之技,能怎和令舅父相比?」

  玉面書生江湖閱歷豐富,而且城府很深,他發覺林琪的笑容,甜蜜中帶有神秘意味,因此淡淡一笑道:「小弟知道林姑娘很喜歡說笑話。」

  林琪秀臉突然一寒,鼻孔裡哼了一聲,冷冷道:「說笑話!哼!令尊和九宮堡主的武功,孰強孰弱?」

  玉面書生發覺林琪這個女孩子,好像很難應付,心機城府,淵深莫測,但不知什麼原因,他卻很喜歡同她交談,也許是玫瑰多刺,奈何嬌豔迷人。

  當下只聽他笑道:「九宮堡和虯龍堡世代交好,家父和蘇伯伯的武功,當在伯仲之間。」

  林琪又冷冷問道:「令尊和天地棋仙的武功,哪一個強?」

  尹靖對當前武林大勢,知之不多,因此對他們的對話,無法插嘴,只有當聽眾的資格。

  玉面書生覺得林琪好像在考驗他的見聞閱歷,為在玉人面前表現他的見多識廣,閱歷豐富,乃鄭重其事地說道:「家舅父甚少在江湖走動,他的武功詭譎奇奧,另闢蹊徑,嚴格說起來,要比家父略勝半籌。」

  林琪忽然發出一陣銀鈴般的嬌笑,說道:「小妹目睹九宮堡主十幾招之間,被天外神叟拔去兩根筆毛。」

  玉面書生臉色驟變,林琪的笑聲和談話中,分明有意諷刺侮辱,若換別人,他早就拔劍而起,挺身而起鬥了,但對林琪他不知怎地,卻一點也不敢發作,只是淡淡地說道:「要是真正作殊死之鬥,天外神叟也不見得一定能贏得了蘇伯伯。」

  林琪冷哼一聲道:「但他輸的機會也占多數呀!」

  玉面書生苦笑一聲,他真不懂林琪說這話的用意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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