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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五


  荀際雖有雲貞和他柔情繾綣,巧語纏綿,卻終覺心緒不寧,他們北上湯陰,穿越林慮山,直趨壺關、高平。

  六匹馬馳上了太行山的列峰,彤影密佈,瑞雪紛飄,他們也添置了些棉衣,畢竟內功有了火候,不很厚的衣服,便能禦寒,天寒歲暮,走過的又是一條荒僻山徑,行人更幾乎絕跡,大雪天裡旅客們都很少趕路了。

  幽泉亂石,衰草枯葉,漸被雪花鋪上一層瑤瓊。

  紅紅等興高采烈,賞玩著太行百二列峰的雄巍形勢,他們自一面松柏森羅的峰麓環繞過去。

  雲貞猛然聽見峰頂松柏簇密處,遙遙傳來一聲清越動人的磬聲,荒山古道,這種幽雅清脆之音,頗足使人神往。

  她微笑用手一指說:「這面峰頂一定有方外禪林吧!」

  荀際也扭頭望去,只見半峰腰樹木稀疏處落出一條石徑,石徑旁樹立一座石碑,碑上擘窠三個大字遙遙可辨:正是「地藏庵」三字。

  公孫隱也注意上那面石碑,笑「沒什麼好玩,諒不過是一座尼庵!」

  荀際卻覺得山腳下一道黃影,在眼前一晃,即行隱去,耳根卻傳來一絲極微細而又清澈的話音,腔口極為蒼老。

  那正是禪宗傅音入密的玄功。

  話音似出老年婦人之口,道:「姓荀的小子,她倆朝朝暮暮,在盼望著你,你豈可過門不入,不來安慰安慰她們!那幾個孩子,不許偕來,老身們可不喜歡接待很多的淘氣孩子!」

  這一片話音,使荀際憬然酌情,心說:「莫非是鳩摩羅夷老尼傅音喚我?」

  荀際心中為難,如何支開公孫隱和雲貞她們?又要不使她們生疑,他心念微薄,低頭勒馬,招呼一聲:「隱師弟,你先牽著我的坐馬慢慢前行,我大解完畢,立即趕上你們!」隨即翻身跳下馬來,把韁繩遞給公孫隱。

  公孫隱正和紅紅等天南地北,說個不停,也不在意。

  那位精靈的玲瓏仙子,卻看出她的荀哥哥,神情大異,面露興奮欣喜之色,與一路上的神情大為兩樣。

  她故意把馬韁奪過來,笑說:「隱弟弟,我也想歇一歇呢,待我在後慢慢走著等他。」

  公孫隱卻被紅紅廝纏著,又揚鞭馳去。

  這是兩面山峰問一條淺穀,沒有叉路,不怕彼此走散了,雲貞跳下馬來,看著公孫隱和三女嘻笑著繞過一座崖頭,笑語遙遙傳來,人都被山石樹木遮住,彼此望不清了。她把兩匹馬系在路旁樹上面。

  雲貞一直暗暗注意著荀際,只見他很快的向峰腰那石碑方向飛縱而上。雲貞心說:「奇了,你又去尼姑庵裡做什麼?」

  雲貞生長燕趙,北方武林高手,常聽鎮燕山和朋友們談及,她回想起小時曾聽老一輩江湖英雄談過,太行山隱世遁跡,超然世外,有位武功高不可測的老尼姑,偶然在風塵中神龍一現,姓名也無人得知,既又瞥然隱去。

  鎮燕山年青時,還會蒙一位世外老尼解救過一次厄難。

  那次歐陽忍是在邯鄲道上被黑道人物所困,這位救他的老尼,彈指之間制伏了十八名驃悍的強寇。

  但她囑咐歐陽忍不可不體上蒼好生之德,應該一齊放他們走掉,改過自新,歐陽忍還沒敷完自身傷藥,老尼已一晃失去蹤影,群寇則大半望風遠遁,少數被制住穴道的,也經他拍活穴道,狼狽而去。

  雲貞心說:「荀哥哥難道認識這位元世外高手?你既認識她,何不說明大家一齊去會會她?」她想不出荀際這樣行蹤神秘,是何道理。遙遙望見荀際已翻過石碑,鑽入更高的峰坡密林之中。

  雲貞好奇心生,自斜面峰麓,晃動身形,嗖地拔升而上。轉眼已鑽出一簇密林,來至峰腰石碑之前。

  她瞥了一眼石碑上地藏庵三字,又向峰頂望去。

  但是松柏密層層,一條蜿蜒石徑,不知通往何處?

  她正待舉步沿石徑向上尾隨縱去,突然一聲佛號,閃出一位面帶鐵青,白髮如銀,雙目神光朗朗的緇衣老尼。

  老尼飄然落于石徑之上,舉手喝道:「丫頭,你待要往那裡闖?」

  老尼態度聲調冷酷得如同一片寒霜,激起了雲貞心頭怒火,不由嬌聲叱道:「老禿婆你管不著,我找我的荀哥哥,高興去尼姑庵裡玩玩,也不一定!」

  老尼臉色繃得不露一絲祥和之意,漠然說道:「哦,原來你就是那小子的小情人!」

  雲貞小臉蛋一紅,怒叱道:「老禿婆,誰認識你,你信口開河竟敢打趣我?」

  老尼仍然不怒不嗔,慢條斯理的道:「怎麼,老衲說錯了不成?丫頭,你發什麼凶?不看在那小子面上,立即把你趕下峰去,休得對老身倡狂無禮!」

  雲貞更加勃然動怒,厲聲喝道:「憑你也配教訓我!」

  老尼反而一皺眉,說:「你這丫頭,嬌縱任性,若不管教管教,你更狂妄得不知天高地厚!」

  老尼人隨聲到,屈指向她一彈,禪門大須彌指呼隆隆一連五股勁風,劃空疾嘯,如同連珠走盤,分打她周身五處要穴!

  來勢宛如疾風聚雨,淩厲無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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