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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四


  化身佛冷笑說:「我已照直說出,信不信由你們!百靈後穀,天蓬草上不知何人,塗下絕毒的異藥,連神毒叟也不敢進去!爾等如想進去也只是送死而已!所以公孫隱那孩子,只怕……」荀際卻大起猜疑,公孫隱既已中毒,又怎能脫身逃去。

  這其中莫非還有什麼蹊蹺?

  他又看出化身佛說話神態,十分爽直,不像編的鬼話,一時反而大費躊躇,化身佛對於紅紅等也還愛護備至。

  足見此人尚非極惡不赦之輩。

  荀際遂向夏侯恕拱拱手說:「六合派下一干嘍羅,大半都是盲從附和鋌而走險之輩,在下欲網開一面,放侯靖一條生路,讓他悔過自新,如何?」

  夏侯恕歎道:「老夫也願本上天好生之德,處理這些無知盲從之人。首惡的空亡老魔,諸葛天工之流,卻不能沒有個適當處治!」遂喝問侯靖:「天獄法陣還有何人主持?」

  侯靖聽二人言下,有饒他的活命之意,眼中閃出一派感激之色,忙答道:「刑堂堂主玄默老魔,副堂主就是一枝花苗培盛。還有嶗山二鬼,和許多黑道英雄充任執事,我也是一名執事。」他仍然倔強不肯低頭求饒。

  荀際連拍他三處活穴,叱道:「侯靖!看在紅紅小妹妹份上,此次姑免嚴懲,希望你悔過向善,脫離六合邪派,不要再犯在正派人士手上!」

  雲貞也喝道:「給你一條自新之路,便宜你了!矮老頭,還不快些走你的路!」化身佛穴道一活,氣行周身調運了一陣體內氣脈,卻向荀際長揖道:「多謝荀小俠手上留情,侯某終身感戴,只是紅兒她們……」

  他又毅然說道:「紅兒中毒未深,亟須設法救解,在下冒險去一趟北邙山,如能會著神毒叟,要來解藥,尚可稍贖在下的遺憾!」

  夏侯老人皺眉道:「往返北邙山,三天三夜以內你也趕不回來,待老夫參詳一下,只要弄清楚天蓬海龍兩種藥物的毒性,老夫頗解醫理,不難配些藥味設法救治!」化身佛看了紅紅等一陣,灑了幾滴熱淚,又把兩種異藥的性能毒質略述一遍。

  侯靖長歎一聲,拱手作別,向出山路上掉頭而去。

  夏侯老人道:「目前紅紅等三女,毒性未解,咱們背著人去闖百靈穀,過於費力,不如找個地方先把她們安頓下來,留下一位看護著……」

  荀際點頭說:「那就多多麻煩夏侯前輩吧!」

  於是三人分著挾起紅紅、紅綃、紅練,騰身飛縱,越過峰頂,沿著峰壁躍落下去,只見四面山峰環抱,中間正是一片廣平的谷地,茂草蓬蓬,卻很少百年以上的老樹,穀央兀立著幾幢灰色山石堆成的小屋。

  石屋門窗很少,築得十分堅固,頗像碉堡。

  微見一線火光,自石屋中閃晃不定。

  他們找個山凹避風之處,把三女放在平滑的青石上面,三女都面上愈加紅如火熾,雲貞摸摸紅紅額角驚叫道:「好燙!真像害了一場怪病!」

  三女胸前起伏加速,可見血液奔騰甚劇。

  夏侯老人歎口氣說:「荀小俠,你打定主意沒有?我想化身佛的話未必有假,踏平了天獄法陣,也還是找不見公孫少俠,你打算一直去百靈後穀探查一下麼?」

  荀際點頭道:「現在也只有如此一法了,隱師弟中毒雖輕,但也不容忽視,必須同樣設法急救!否則,逍遙師叔面前,我又如何交代?看這百靈穀的形勢……」

  他指指西北角上,兩座峭拔山峰之間的狹穀。道:「依照化身佛所說,那兒應當就是百靈後穀!隱師弟中毒之身,也無法逃下山去,天獄法陣埋伏重重他寸步難行必然還在這一帶!」

  雲貞嬌笑道:「不必多費計議,管他百靈後穀,有無兇險,憑我兩人本領闖進去看看,諒不致有何問題!」

  夏侯老人卻似想起了一件大事突然嚷道:「荀小俠,千萬小心,若真是那位六十年前橫行武林的怪桀隱身之所,令師弟八成倒是此人救去了!」

  荀際忙問道:「前輩所指何人?」

  夏侯恕不慌不忙的搖搖頭說:「未必就是此人!過去這位天蓬老人,遭受群魔圍攻,身受重傷,突圍逃走,不知下落,他為人還極為正派,外家氣功非常醇厚,據傳說是偷學少林幾種失傅的絕藝,他嫉惡如仇,一出道就引起黑道人物的仇視。」

  「各大正派和三奇六絕,他還不曾會過,他頗有意在武林中爭雄一時,卻被十二魔,南蟲北毒,空亡老鬼之流,盡起圍攻,此人一出道就闖出響噹噹的萬兒,但卻一蹶不振,立即銷聲匿跡,失去蹤跡。前些年中,傳說他隱身百靈谷中,卻很少有人知道百靈穀所在!」

  夏侯恕又道:「所以紅葉山莊的人,相戒不敢進入百靈後穀!此人是否還活在世上,也還是一個謎!」

  儒聖沉吟半晌道:「六合派人既敢在百靈穀佈置天獄法陣,諒來此人未必藏身後穀,否則他絕不會和群魔相安無事的!」

  雲貞嬌嗔道:「管他在下不在百靈後穀,找尋隱弟弟要緊,荀哥哥我們快些走吧!」

  夏侯老人又伸手一攔說:「請小俠仔細,天蓬老人就以性嗜天蓬草的毒質,體內染上了一種怪癖,和鴉片癮相類,移植了滿山谷的天蓬草,供他嚼食草汁之用,這裡滿穀都是天蓬草,切記不可讓此草液汁濺上身體!此人也深通毒性……」

  荀際連說:「多謝前輩指示,目下百草枯黃,天蓬草也難存液汁,早已枯黃萎謝,在下多留點心就是了。」

  又和夏侯恕約定,明晨仍在這兒相會,共商解救三女的辦法,遂挽了雲貞的手,展開上乘輕功,飛射而下。

  他倆繞著峰麓,一直奔向西北角那道狹穀。

  來至谷口,雲貞突然腳步一頓,道:「荀哥哥,假如化身佛說的是一派誑話,豈不耽誤了援救隱弟弟?我怕他存心冤我們進百靈後穀去亂撞一氣!」

  荀際搖搖頭說:「這不要緊,谷中能有多大地面,找不著什麼時,回頭再踏平百靈穀天獄法陣,諒什麼一枝花苗培盛,不過是黑道中尋常人物,不難對付掉的。」他倆扭頭回顧,只見谷中那幾座碉堡形石屋附近,人影幢幢,紛紛喧吵。

  他倆略遲疑了一下,就一頭鑽入狹穀,如飛的馳去。

  狹谷寬約丈餘,亂草蓬生,谷中時寬時狹,天蓬草高過八尺,無法找出路徑。雲貞舞動毒龍角,一陣狂揮狂掃。

  天蓬草立被卷飛而起,掃出一條路來。

  荀際目力特強,他發現天蓬草幹上,呈現一片黑色,與外面各處的天蓬草天然的顏色不同,每隔數丈就豎立著一條丈余高的青石徇,頗似有人佈置的踏腳之物,荀際一拉雲貞說:「且慢掃除天蓬草,我已找出路徑了!」

  遂告訴她,這些石徇,排列得十分蹊蹺。

  於是他倆一前一後,辨明石徇的位置,在石徇上面飛縱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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