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蘭立 > 吞天鐵血旗 | 上頁 下頁
四八


  竺瑞青一而再,再而三,已經六碗面下肚了,始終沒想到一個換錢的法子,懷中除了「鐵血旗」,就是恩師的逍遙扇。

  此刻已近晌午時分,店中陸續的已上了六七成座,呼酒喚菜,甚為忙碌,可是那夥計生像早看透了竺瑞青似的,竟自死盯住他,唯恐他趁亂溜走。

  竺瑞青只被那夥計看得又羞又怒,他要說存心溜走,再加十對眼睛,相信也看他不住,甚至他走了,還不知他怎麼個走的!

  但是,竺瑞青卻不恥做這種事。

  正當他六神無主,尷尬萬分之際,忽聽一聲:「無量佛!施主尊姓大名,仙鄉何處?」

  竺瑞青回首一看,身後不知何時已站了個中年道士,劍眉星目,滿面正氣,眼中精光燦燦的,在他身上溜來溜去,彷佛看到他心裡去似的,竺瑞青一愕,忙立起還禮道:「在下竺瑞青,河南商邱竺家莊人氏,道長法號怎麼稱呼,相訊在下,不知有何賜教?」

  道人臉色一沉,仰首一聲朗笑道:「施主案積如山,乖乖的打了這場官司吧!」

  他這笑聲未畢,竺瑞青但覺身前身後,全有風聲響動,掉首掠目一掃,四僧三道,外帶兩名公門中人,將他緊緊圍住。

  這四僧四道均是一老三少,但卻一律的神定氣足,身手矯健,一看就知全非庸手,尤以說話的道人,以及那一旁的老僧,太陽穴俱都墳起如丘,更像是武林中的佼佼者。

  敢情這來的四僧四道,竟是五臺山的百子僧,以及他門下弟子,那道人更是離台州四十餘裡的白鶴觀觀主,武林中極負盛名的青風道人,和他門下三個得意弟子。

  竺瑞青一見突然之間出現這多武林出家人,就知事非尋常,但卻不知因何而起,「積案如山」四字,更使他茫然然不知所解,心中一陣錯愕,方付出言相訊。

  身旁一位年輕道士已一聲斷喝叫道:「與這這賊子客套什麼?」

  喝聲未畢,已然一掌箕張,猛抓而至,扣腕拿脈,施展的竟是武當名門絕藝「擒龍手法。」

  竺瑞青心中一怔,傖猝間似已不及閃避,竟被那年輕道士的五指,方位絲毫不差的扣住了右手腕脈,卻聽那年輕道士忘形的一聲大笑,道:「武林異人南宮先生的高足,我以為是什麼了不起的人物,想不到其武功竟也如此稀鬆平常!」

  竺瑞青一聽,神色頓變,他是既驚又怒,驚的是對方對其出身了若指掌,怒的是對方出口不遜,辱及南宮先生一生盛譽。

  他之腕脈被扣,並非當真不及閃避,實因這來的四僧四道,全都不像歹人,而又同時現身,協助公門人辦案,事情自是嚴重,如若他出手拒捕,在未明事情原由之前,他不願胡亂出手。

  想不到這年輕道士大言不慚,他心中那得不怒火高冒。

  竺瑞青心中正自衡量輕重,該不該出手時,卻見一名公門的中捕役走了上來,十分禮貌的對他道:「小的是身不己,請公子大量寬函,隨小的府台大人面前走上一遭,小的將終身感恩不盡?」

  似這等捕役,那有什麼真才實學,一旦遇到飛盜無頭血案,保得屁股不開花,已屬萬幸。

  竺瑞青冷冷一笑道:「要我走一趟,自無不可,請代付清小爺此處帳目,自當隨你走一趟就是!」

  那扣住竺瑞青腕脈的年輕道士,一聽笑道:「你自己不會付嗎?」

  說著,竟自五指一緊,另一手就欲伸到竺瑞青懷中來搜摸。

  竺瑞青一見,心中好不惱怒,這簡直是欺人太甚,心想:如不讓你吃點苦頭,你以後更是目中無人。

  於是,竺瑞青忙運勁於臂,微微一震。

  那年輕道士立即一聲慘叫,退出數步,臉色刹時蒼白如紙,額上黃豆點般汗珠,滾滾而落,一隻右手,軟軟而垂著,顯然指骨全都拆斷了!

  竺瑞青冷冷一笑道:「我姓竺的還不配做南宮先生的門人弟子,你瞧瞧我的武功如何?稀鬆平常?」

  竺瑞青鬥然間露了這一手,立將身外餘人全都驚愕得呆住了,尤以那白鶴觀主青風道人臉上神色更是駭人。

  這年輕道士原是他心愛的得意門人,适才一招「擒龍手法」,輕易的就將竺瑞青腕脈扣住,使他感到十分榮耀。

  因為竺瑞青的名頭,只短短的數月之間,早巳震驚了整個中原武林,不想卻被他的門人一招擒住,怎不使他欣慰?

  如今,變生倉卒,愛徒反因此受傷,他那得不驚怒交集,卻聽他冷冷一哼道:「施主原來身懷絕技,蘊而不露,貧道說不得也要領教領教!」

  竺瑞青哼了一聲,道:「你們這官司還要不要打?」

  青風道人嘿嘿一笑道:「有貧道在此,你還想跑得了嗎?看招!」

  青風道人語落掌飛,猛撲而至,雙掌上招式,竟又是那武當絕學「擒龍手法」。

  竺瑞青見他如此咄咄逼人,心知無法善罷,遂施展開「虛無飄渺」的身法,一面閃避,一面朝那兩名捕役叫道:「你們二人若肯乖乖的替我付了此處的面賬,就回到府衙門口去等我,我今日午後自會前來投案!」

  那兩名捕役雖非什麼了不起人物,可是一雙眼睛,卻是最會認人,他們早巳看出竺瑞青武功十分了得,縱然合白鶴觀主及五臺山的百子僧等眾人之力,恐怕也不易將他擒住。

  聞言慌不迭的掏腰包替他會了賬,立即躲過一旁。

  這一來,反把青風道人氣得半死,這不是明擺著瞧他不起嗎?

  不過,他心中也明白,竺瑞青果然武功是了得,他已攻了十數招,連對方一片衣角也沒摸到。

  卻聽竺瑞青已一聲大笑道:「此處地小人多,施展不便,道長若真想考究在下的武功,就請隨在下城郊一行。」

  竺瑞青語落身動,立朝店外縱去!

  突地一聲如雷斷喝:「孽畜!你想走了嗎?」

  緊接著一股強猛無儔的掌風,迎面狂襲而至。

  竺瑞青一怔,微一晃閃,已自避過,回首看時,竟發覺是那百子僧已攔住他的去路,三個二十來歲的和尚,更是一人一把戒刀,分三面而立,阻止了他的退路。

  竺瑞青嘿嘿一笑道:「大和尚好一手劈空掌力,你不怕誤了人嗎?出家人慈悲為本,我們還是郊外去吧!」

  他們這一鬧事,店中客人膽小的早就跑光了,膽大的也遠遠躲著觀看,那得能傷了人。

  百子僧一聲大笑道:「孽畜!你自認能出得了此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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