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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四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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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長耳酒仙的聲音,就在黑衣漢子身側飄來,說道:「我在人家肚子裡呀!」 語聲甫落,忽然黑衣人一鶴沖天,淩空飛起,可是原來的兩隻腳,卻又釘窄地面,現出一個身長不滿四尺的侏儒。 那位侏儒倏然雙臂一振,全身骨胳,響起一陣軋軋之聲,陡地高出兩尺。 同時,雙臂—伸,竟將空中墜落的黑衣人,接在手裡,雖是易筋上武學,能練到如此地步,實非易事。 這好像魔術師在變戲法一樣,刹那之間,一個人竟分為兩,直把群豪噍得目瞪口呆。 再仔細一看,那人竟是蒼穹三仙中的長耳酒仙東方坤,莫不發出一聲歡呼。 活神仙司徒聖微笑道:「酒鬼,你也不瞧瞧這是什麼時候,人家都快要為飛鶯姑娘墜崖慘死—事,鬧得地震天翻,你還有心腸開玩笑!」 長耳酒仙東方坤,這才發覺群俠臉有怒色,百數十道目光,全投向在一個姑娘身上。 那姑娘不就是怪書生侯繪的掌珠嗎?她什麼事情得罪了大夥兒,以致引起群情激憤,難道鄺飛鶯之死會與她有關?游龍子黃小龍,卻在聽金燕姑娘,和鄺飛燕姑娘,嘰嘰喳喳說個不休,游龍子黃小龍卻是劍眉深鎖。 於是他挾著無肢毒叟殷介說道:「老頭兒,走!咱們也過去聽聽。」一縱上前。 其實,他這話等於白搭,說與不說都是一樣,因為無肢毒叟既然無腿,由他抱他,還不是他長耳灑仙要到那裡,無肢毒叟只有奉陪麼? 他靜靜地站在—邊,只聽金燕姑娘說道:「小龍哥,假如那山藤是因腐朽吃不住力,飛鶯姑娘跌了下去,那只能怪著運氣不好,然而斷痕猶新,刀跡宛在,這是出於人為的預謀呀!」 黃小龍不解道:「你說得雖是不錯,可是侯姑娘要謀奪她什麼呢?」 鄺飛燕一抹淚痕,嗔道:「傻哥哥,當真—點都不曉得麼?」 黃小龍茫然道:「我曉得什麼呢?」 鄺飛燕小鼻一聳,說道:「好!你且聽來!」 她說到這裡,轉向侯麗珠道:「侯姑娘,你愛小龍哥麼?」 侯麗珠當著群俠,怎好啟齒?但她又不能否認,因為,她不知飛燕問這話的用意何在?如果謊言欺騙,顯見自己情虛,於是點了點頭。 黃小龍如何不知,說道:「難道這又有什麼關聯?」 金燕姑娘冷笑一聲,說道:「誰說沒有關聯?要知有兩人愛你,她便只有二分之一機會,三個人愛你。她更變得只有三分之一機會,如果她能借機會將其餘兩人消滅,那你不就是成為她獨佔的麼?」 黃小龍雖頗聰明,但他的聰明,卻放在拯救武林浩劫之上,對於兒女私情,卻是不十分高明,聞言也不禁陡生疑雲,說道:「麗珠,你老實說,那條山藤是否用劍削斷?」 侯麗珠姑娘見他居然問出這種話來,不禁心也碎了!心想:「別人枉我還則罷了!難道咱們相處這些年來,你竟也不瞭解我的為人麼?」言念及此,心中一酸,兩道淚水從面頰上緩緩的流了下來。 游龍子黃小龍,微微—呆,喑忖:「莫非是你真的向飛鶯—下了毒手?不然,為什麼會如此傷心落淚。」 他那裡曉得一個人在遭了不白之冤,受人嫌疑,什麼辯護言詞,均屬無效。 何況,侯麗珠自尊心極強,知道再解釋下去,別人也不會相信,徒自取辱,秀眉一剔說道:「小龍哥,我幾時騙過你,關於鄺飛鶯姑娘墜崖之事,我也覺得莫明其妙,至於其他,恕小妹無可奉告。」 言訖,掩面飛馳,怪書生侯綸身形一長,跟著追了下去,臨行時道:「小子,如麗珠丫頭,此—去,有了三長兩短,我姓侯的,自會找你算帳。」 聲音愈來愈小,漸漸杳不可聞。 鄺飛燕這時便要仗劍追去,金燕道:「飛燕姐,人都去遠了,追又何用?」 她忽然心有所感,說道:「看樣子,她不像—個心腸狠毒的姑娘,莫非另有其人!」 鄺飛燕心頭一震,道:「燕姐莫非認為這是敵人的狡計?」 金燕道:「自然是啊!除此之外,那裡還另外有可疑之人?」 黃小龍嘆息一聲,說道:「鶯妹既不幸身死,就由我下絕壑去尋覓屍身,予以厚殮安葬,日後再查出用陰謀之人,為她報仇。」 琴俠鄺步濂,那能經此打擊,半日之間,好似衰老了十年,說道:「飛燕,別再淘氣,爺爺就只你一個孫女了,你就同龍哥兒去到那絕壑將汝姐屍身運回,她本是武林中一個沒沒無聞之人,就將她埋葬在『無名穀』吧!」 詞淒言惻,令人鼻酸。 飛燕道:「爺爺!燕兒知道的,你就回穀去啊!」 琴俠鄺步濂,無精打采,拖著沉重的步伐,朝著朝陽升空的方向,一步—步的走去。 三人望著老人背影消失,聚在一起商議如何下到絕壑,尋覓飛鶯姑娘屍身。 金燕姑娘向絕壑望了一眼,說道:「這大巴山,千嶂萬壑,想達到下面,煞非易事,咱們不知道有無其他辦法可想!」 游龍子黃小龍道:「辦法是有,那就是用長繩垂下,不過,現在那裡來的長繩呀!」 鄺飛燕眸子—轉,說道:「咱們何不就地取材,將樹皮剝下,連同山壁上的葛蘿,絞成長繩,最多一個時辰,便可完竣。」 游龍子黃小龍贊道:「好主意,咱們就這麼辦吧!」 三人各運長劍,斬伐數十株野樹,剝下樹皮,連同藤蔓,絞成六七百丈長—堆長繩。 游龍子黃小龍道:「我下壑去,你倆守在崖上,如果發現長繩一連拉動三下,便是我上來啦!」 言畢,便將長繩末端系在身上,並拔出背後的「碧玉劍」,攀緣下去。 這處斷崖,乃大巴群山最為峻險之處,游龍子黃小龍到得兩百丈以下,只見下面霧繞煙環,深不見底,削壁之上,沒有任何可供落腳之處,如果繩索忽斷,自己縱使習得「化影如煙游龍術」,恐怕也難保不受損傷。 他時時刻刻都在提心吊膽,潛運「上玄揭諦神功」,護住身軀,以防不虞。 —刻之後,他忽然隱隱聞得潺潺水聲,預料行將降落壑底。 就在這時,他忽然腦海裡湧升起鄺飛鶯生前笑貌,溫柔嫺靜四字,這姑娘實當之無愧,自己一想不惟對她殊少慰藉,而且,她還是為了我,才被奸人暗算,他恍惚看到壑底,一堆血肉模糊的屍身,心頭泛起—陣難過。 那知他微一疏神,面前掠過一縷紅影,朝壑底激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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