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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九


  小龍本已氣怒琴俠偷施暗算,如今再開口傷人,那裡還顧忌什麼!也不答話,碧光閃處,避招斜刺,疾朝老人腰脅點去。

  琴俠鄺步濂揚名宇內數十年,那能真是浪得虛名,尤以一把琴上,更是招式詭異,淩厲無匹。

  這一把琴,非鐵非木,乃是烏金所造,又名烏琴,重三十餘斤,尋常兵刃別說削它,只要被其碰上,立被磕得飛上半天雲空。

  碧光劍斷金切玉,琴俠一見碧光,就知是柄罕世寶刃,然而,他不懼,他自知烏琴份量夠重,他遠想以烏琴,將小龍碧光劍擊飛出手。

  偏巧,小龍雖氣怒出手,究因鶯、燕姐妹情重,為了不忍使她們傷心,也就不便太過絕情,碧玉劍反而不敢往烏琴上削去。

  如此一來,琴俠鄺步濂更以為小龍的碧玉劍怕了他的烏琴,在毫無忌憚之下,一把烏琴,攻勢更厲。

  黃小龍一見老人如此不知好歹,心中更怒,一聲長嘯,碧芒隨劍暴長,劍化「游龍戲水」,一個身子,忽起忽落,碧玉劍不傷琴卻朝老人身上點去,所攻處盡是人身三十六大穴道,而他一個身子,施展開那飄雪飛花無影輕功,兜著琴俠鄺步濂直轉。

  琴俠鄺步濂這一來,可就有點手足無措,掌中一把烏琴也施展不開,眼花繚亂中,連對方人影也看不見了。

  驀的,琴俠一橫心,烏琴金弦響處,銀針疾射而出,且連綿不絕的,仿佛有數千數萬根銀針般的,他也不找方向,也不認目標,他單足立地,施身直轉,他想,隨你走那個方向,不怕射你不中。

  一聲痛叫,老人心中一喜,可是,緊隨著一道碧光映眼,「嗖」的一聲,琴俠老人手中一輕,心中大吃一驚,停身佇足,「噹啷」聲響,烏琴一半跌落在地下,琴俠鄺步濂渾身—抖,兩眼發直,老淚不知不覺中,縱橫而落。

  這時,小龍也正在拔除左掌中四支銀針,他這四銀針,真可說中得太冤,原因是他在看到琴俠手足無措之際,不准備用劍傷他,倏伸左掌,準備以指點琴俠鄺步濂的穴道,豈料,掌方伸出,銀針倏現,小龍百忙中掌抽得快,人飛起得更快,要不他一個身子,准變成個大刺蝟。

  就這樣,他—只左掌上還中了四支,三隻射在掌上,一支射在中指上,若非他左掌中針,他還不至於在淩空落下時,將琴俠的烏琴給削成兩截。

  琴俠烏琴,機簧發針,威力至大,小龍左掌中針,竟然透背而過,尚幸針上無毒,可是那支穿透中指的針,在金燕為他拔出時,可也痛得他眉頭緊皺,鋼牙緊咬,鬢間微微見汗。

  正當其時,峰上同時竄上三條人影,這三人上得峰頭,立即分別竄向畫魔蕙蓮與琴俠鄺步濂。

  原來這三人是畫魔的徒弟蛇美人與琴俠鄺步濂的兩位孫女,鶯、燕兩姐妹。這時的畫魔巫蕙蓮躺在地下,氣息沉重,顯然已受了嚴重的內傷,一見蛇美人,忙啞著音說道:「小蛇兒,快背師父離去,別在此丟人現眼!」

  蛇美人一向精靈乖巧,一見師父臉泛紅潮,眉含春意,就知師父受重傷,那敢怠慢,三不管背起畫魔就走,連鶯、燕兩姐妹她也不打個招呼!

  其實,琴俠那癡呆呆的樣兒,早把這兩個姑娘給嚇得魂散,那還有閒心來管她的事。

  鶯、燕兩姐妹,推著搖著,口中拼命叫著:「爺爺……爺爺……你怎麼啦?」

  忽的,飛燕一眼瞥見琴俠手中的斷琴,哎呀!一聲叫道:「姐姐!姐姐!你瞧爺爺二十年沒用過的琴!斷了……什麼人把它削斷的,爺爺是傷心過度!……哎喲!你瞧,爺爺的眼光都散了……這……這怎麼辦?這怎麼辦?……」

  忽的一低聲斷喝,將飛燕姑娘的話阻住,道:「小孩子!大驚小怪的嚷嚷什麼?還不替我走開!」

  飛燕回首見個頸上長著個大肉瘤的怪樣老人,一見這樣兒,就知他是書怪南子,忙福了一福,道:「我爺爺常提到你老人家,說你醫術通神,就請你替我爺爺瞧瞧吧!」

  書怪南子本甚詼諧,可是,今天他臉上神色非但肅穆,且鐵青一片,與往日大不相同。

  飛燕剛剛讓開,書怪南子雙指拼攏,已點到琴俠鄺步濂的「天突穴」,這是人身死穴之一,點重了可以當場送命。

  書怪南子剛伸出,飛燕已從旁撲了過來,一掌打在書怪南子的右肩頭,叫道:「哎呀!原來你是借機害人,我跟你拼了!」

  飛燕功淺力薄,一掌打在書怪南子肩上,書怪南子上身連動也沒動一下,雙指依然點中了琴俠的「天突穴」。

  琴俠鄺步濂應聲倒下,飛鶯正站在左側,右臂一伸,將琴俠抱著放在地上,書怪南子還待上前,飛鶯飛燕雙劍已同時出鞘,一直刺一斜臂,毫不客氣的就往書怪南子身上刺去。

  書怪南子一晃身,避了開去,依然鐵青著臉道:「你們爺爺急火攻心,神經錯亂,再要遲個—時半刻,就得遺憾終身,你們如此無理取鬧,我可不管了!」

  書怪南子說的是實情,鶯、燕兩姐妹看出他並非說笑,於是忙收劍陪罪,書怪南子當然不會對她們怪罪。忙走前在琴俠鄺步濂胸前一陣推拿。

  可是,推揉了好半晌工夫,琴俠仍然沒醒,書怪南子吃了一驚,停了下來,探查琴俠的脈象。

  書怪南子一接觸到琴俠腕脈,更驚得臉上變色,一聲微歎,仰首對飛鶯、飛燕倆姐妹說道:「你爺爺早年憂傷過度,近年心神焦疲,這一陣急火攻心,隱患暴發,沒有個三年五載的調息靜養,難望痊癒,我南子至此已無能為力。」說完,又再次的推揉了一陣,琴俠方從悠悠中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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