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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七


  「砰」的一聲,黃小龍的身子被擊得飛出尋丈,可是,只一沾地,黃小龍立即翻身竄逃,仿佛受傷不輕,只三幾個縱躍,已出了樹林,沒入黎明前的一陣暗黑中。

  琴俠鄺步濂雙目紅如噴火,瞪著跪在地下的鶯燕倆姐妹,久久未能出聲。

  鶯燕倆姐妹本在一旁提心吊肌的觀戰,可是,不看還好,越看心越寒,最後發現爺爺臉露殺氣,心中更驚,雙雙跪倒地上,飛鶯姑娘哀慘的叫了一聲,期望爺爺能看在她姐妹倆的情面上,將黃小龍饒過。

  這一聲可叫得正是時候,琴俠鄺步濂在逼得黃小龍連連後退之際,瞄準了他的退路,盡力發出一掌,黃小龍身形未穩,掌風己到,無從再避,只得駢足餘力,硬接一掌,就在這兩掌相接之際,飛鶯姑娘哀慘的叫聲,使琴俠鄺步濂驟然驚了—下,那無比狂猛的掌力,無形中卸卻一半,就這樣,黃小龍殘遺勁力,依然抵受不了,被震出丈餘遠,脫手逃去。

  琴俠鄺步濂眼看著這一對如花似玉的孫女兒,心中閃過自已以往的一段血淚情恨,終於沒能說出一句話來,只幽怨的歎了口氣,掉頭緩步而去。

  姐妹倆見到爺爺那滿臉哀痛之色,心中也自慘痛萬分,痛沮涔涔隨腮而落,待兩人將淚水擦乾,爺爺的身形己去得無影無蹤。

  二人商量之下,認為事先找受傷的黃小龍比較重要,因她倆身上攜有爺爺的「百草還魂丹」,效力奇大,而黃小龍傷勢還不知道怎麼樣。

  可是天色已明,大道上趕早市的菜販,絡繹不絕於途,二人心中雖急,大白天卻未便施展輕功。

  倆姐妹將寶劍合在一起,用兩條黑巾包裹住,腳上稍加點勁,直往城中奔去。

  二人剛到得城門,即見一輛蓬車,從城內飛馳而出,眨眼擦身而過,二人心中卻不禁想到,這輛車密不透風,顯得十分神秘。

  二人雖感到蓬車神秘氣氛濃厚,可沒有這種心情去推敲,只用眼望得—望,瞬息已去得遠了。

  二人因曾攔劫鏢車,早先住店時,為恐犯疑,不便同行,先後落店分房而居,此刻飛鶯姑娘將劍取出,吩咐燕妹,往高升老店找李大鏢頭給黃小龍送藥去,自己則從後院,越牆進店,穿窗入室,靜等燕妹的消息。

  可是,等到響午時分,仍未見燕妹回店,心中急燥不安,在房中踱來踱去。又過了一個時辰之久,才聽到微弱的敲門聲,飛鶯姑娘匆急的將門打開,是當她看到燕妹,哭喪著臉站在門口時,心中不禁乒乓亂跳,連忙問故。

  飛燕姑娘沒好氣的說道:「這小子他早走了,害人等了大半天,還受了頓閒氣,說我們貓哭耗子假慈悲,要不是我騙他說,黃小龍受了爺爺的陰煞掌,如不服我們獨門解藥,恐將不治,他才急了說出他的去處。」

  原來當她進到高升老店偏院之際,鏢局裡的夥計,看到她這一身裝束,都能認出她來,可是被那面孔黧黑的鏢師給鎮住了,因為他曾受到李大鏢頭的關照,知道那劫鏢的姑娘或者會到,交待下不准報官,更不能得罪,而李大鏢頭自己,大清老早就將碧玉鳳頭釵,送進總督府交差去了。

  飛燕姑娘見李大鏢頭不在,黃小龍也不知去向,逐對那招待她的黧黑鏢師詢問,誰想,一問三不知,飛燕姑娘沒法,只好坐著等吧。

  一等再等,直到日正中天,李志虎才從總督府回來,一進院子就吩咐套車起程,可是當他見到飛燕姑娘時,心中也不禁暗贊小兄弟的料事如神,隨即臉色—正,盡說些諷刺的話,氣得飛燕姑娘差點淚也流下來了,可是昨夜的一場驚險,逼使她不便發作,要不她早就鬧翻天了。

  終於,刁鑽的飛燕姑娘說黃小龍危在旦夕,若不得她獨門解藥,恐將難逃一命,這才將李志虎驚駭住了,告知黃小龍因窮家幫幫主危難,已急馳漢中去了,因身有內傷,清早雇了一輛蓬車走的。

  飛燕姑娘臨辭出時,院子裡又進來了男女老少四人,都是打聽黃小龍下落來的,飛燕姑娘惟恐姐姐等急了,只隨意掃了四人一眼,溜出店來。

  且說黃小龍在精疲力泄之際,受了琴俠半掌之力,還好體內神功及時又將掌力卸去過半,黃小龍才能倖免重傷,可也震得氣血微湧,黃小龍如能及時坐地運氣行功,則片刻光景,即可痊癒。

  誰想,黃小龍非但沒這樣做,反而提氣狂縱,在曙色微露前,已返回了客店,李志虎兩眼瞪得大大的,早坐廳裡,也是一夜未眠。

  黃小龍縱進廳後,見到李大哥,苦笑一下,再也忍不住心血翻湧,「哇」的咯出一口鮮血,李志虎一見大驚,反是黃小龍連說不妨事,叫李大哥不要驚急,隨從懷中摸出「碧玉鳳頭釵」錦盒,交給李大哥。

  李志虎對黃小龍愛如親手足,見小龍為他傷重如此,那能不恨,接過錦盒,憤憤的就往地上摔去。

  他可不管什麼後果,為此碧玉鳳頭釵,使小兄弟受傷至此,怎不使他心痛方分,要不是黃小龍眼明手快,在錦盒離地不到半寸處搶救起來,這碧玉鳳頭釵,早就支離瓦解了。

  隨著黃小龍盤坐些時,將夜間之事匆促的對李大哥說了,接著又說出窮家幫近日可能有危難,他必須趕往一伸援手,請李大哥雇了一輛車,交待些這天必能發生的事情,又向李大哥取了些銀子,始坐車上道。

  李志虎在鏢局裡混了十多年,身上內服外敷的傷藥那還少得了,雖說不是什麼靈驗萬分的仙丹妙藥,可也不能說毫無功效,李志虎逼著黃小龍,服過了內傷藥,又將左臂重行包紮好了,才放他上路。

  黃小龍在車上,任由車子怒奔狂馳,因為這是三倍的車資,換來的代價,他自己則閉目穩坐車中,行功療傷。

  周而復始的,真氣在體內行轉著,直到黃小龍感到己然康復十之七八,始才張眼揭簾往外打量。

  這一日,已過了貴湘交界地,車子進入了—個小市鎮,緩緩的停下了,黃小龍看到了酒樓飯館,肚子也跟著鳴唱起來,才想起今天還沒進食。

  下車後,看到天色已然過午,遂抬腿走進一家酒館。

  館子裡此刻,似乎正是上市的時候,店小二穿流不息的端酒送菜,可沒注意到另有客人。

  黃小龍放眼四望,找尋座位,總算幸運的還有一張空桌,遂昂然闊步的行進空桌旁,正待坐下,閃眼瞥見隔鄰桌上坐著兩位年近四旬的壯實漢子,滿臉暴戾之氣,四隻眼珠亮閃閃的盡在自己身上轉來轉去,心中暗暗想道:「這兩個漢子,看來都是高手,但是可未必是自己的對手,瞧他兩眼中神光,似乎對自己不存好心,你們可別白找麻煩,惹上我該是你們的黴氣。」

  黃小龍這還真猜對了,他屁股剛剛坐下,那張椅子竟會無風自動,移了開去,黃小龍何等樣人,那能上這個當,可是他立刻假裝「哎呀」一聲,直往後倒,手肘正對著那人後心撞去。

  黃小龍心想:「你調侃我,該你倒運,我正有一肚子氣,沒處發洩,就拿你開開心也不為過。」

  倏的眼前人影一閃,那漢子已躍離了原位,站到一邊,陰惻惻的喝道:「小狗子,你出門沒帶眼睛嗎?」

  黃小龍左手一支,正好按在那漢子原坐的凳子上,將身上穩住,就好像沒事人般的立起身子,用手指著那移開的凳子罵道:「臭王八,你憑什麼要跑呢?你也就會得跑,害的我得罪了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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