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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回 玉門關外莽蒼蒼(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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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時分,朔風漸厲,浸入肌骨。各派疏疏落落點起簿火驅寒,遠處望來,猶如天上的朗朗疏星。帳外傳來一陣蕭聲,嗚咽宛轉,淒惻蒼涼。四人出外一看,乃是百劫按孔吹蕭。吹的是一首「碧海潮生曲」,她內功深湛,蕭聲低迥悠揚,靜夜中傳出老遠,各處喧嚷的人聲登即寂然,惟聞蕭聲佈滿空中。 蕭聲中似有「驚濤拍岸,卷起千堆雪」之意,人人恍如置身海灘,聞那千古不絕,洶湧翻卷的滔天駭浪。有頃,蕭音一轉,如崩崖裂石,高山出泉,激越慷慨,令人雄心陡起,血脈噴張,急欲擇生死而赴大義。 張宇真涑然道:「此乃荊柯西入強秦,一去不返的不祥『之音,師太何有此感?」段子羽心情益發沉重,自己之生死固可等閒視之,然而一聲令下,將中原武林盡招至這荒漠大野,前途茫茫,生死不明,倘若全軍盡覆自己有何面目複見世人。項羽自刎烏江豈非前車之鑒。蕭音漸低漸弱而至無聲,眾人似覺蕭聲仍有無盡之意低迥耳中。\段子羽想起初出道時,峨嵋派威壓武林,大有一柱擎天之勢,而今精華凋喪而趨式微,也難怪百劫師太突發此悲音。須臾,百劫師太來至帳中,面容平淡莊雅,向段子羽道:「羽兒。倘若我此番不能返回中原,峨嵋一派全仗你扶助了,我已將掌門指環傳與淨思。」 段子羽愕然道:「師太,此戰雖兇險,尚不致如此,縱然傾中原之力不能滅此巨患,全身而退並非難事。」 百劫淡淡道:「此千載一時之機,不是魔教覆滅,便是我中原武林之大劫,豈可半途而廢,貽笑後世。」轉身走出帳中。 張宇真揪然不樂道:「尚未到光明頂,師太倒先托孤安,排身後之事,未免忒煞悲觀。」段子羽道:「古人抬棺而後戰,無非以必死之心求全勝之功,兵凶戰危,凡事殊難逆料。」 睡至中夜,摹地裡一聲慘叫,靜夜聽來益發淒厲恐怖。 段子羽一躍而起,出得帳外,但見膝膝月光中,虛舟子正揮劍追逐一人,段子羽飄身而至崆峒派營中,卻見崆峒三老之一的常敬之已然斃命,屍體紫青冰冷。 段子羽怒道:「韋一笑。」飛身疾掠攔截,韋一笑見段子羽追來,登即不與虛舟子兜圈子,徑直前掠,腳下黃沙騰起,遮住身形。段子羽恚怒殊甚,正欲緊追,忽見虛舟子腳下一個趔趄,摔倒沙上。 段子羽扶起他一看,左肩上一記紫色掌印,虛舟子歎道:「不想韋一笑中了我一記七傷拳,猶能如此。」滿臉驚詫之色,上下牙齒卻冷得打戰。他生性傲僻,雖寒毒入體已甚,仍不肯出言相求,段子羽伸掌按在他肩上,頃刻問將寒毒撥盡,虛舟子掌傷雖愈,心傷師叔之死,自己又沒能截下吸血蝠王,感愧交加,回至派中。 翌日。各派繼續西行,迄而向光明頂進發。段子羽急欲與明教交鋒,率先而行,各派于後分路並進,約好聯絡策應的信號。 行至中午,赤日炎炎,頗有大火流金之象,段子羽與三女四手相握,段子羽體內九陰、九陽交融而成的神功便在三女體內迴圈周流。陰陽自行調合,體外寒暑之變已然無侵。 四人驀見遠處沙丘後塵沙騰起,如颶風卷起相似,隱隱有金戈堅鏘之聲傳來。四人連成一體,疾沖而至,躍上積如小山般的沙丘,向下俯瞰,都是既驚且愕。 但見莽莽平沙中,大旗面面,迎風獵獵作響,千餘人正在沙地上激戰成一團。 司徒明月訝聲道:「天鷹旗,五行旗,天地風雷四門,明教精銳怎地盡集於此?光明頂上豈不無人把守?」 張宇真看了有頃道:「是雙方主力交鋒,此次天師教所轄二十八分壇傾力而至,看來無須我們動手,此戰便可定出勝負。」 段子羽凝神端瞧,見天師教二十八分壇,上應天上二十八星宿,此番赴西城與明教決戰,果然精銳盡至,未留餘力。或許因路徑不熟,陷入明教主力包圍之中。但天師教立教千餘年,亦自有其過人之處,二十八分壇隱隱而成九宮八卦陣勢,陣中所蘊五行生克的變化更極盡易理之精奧,明教兵威雖盛,卻也一時無奈之何,張無忌、楊逍、殷野王於週邊揮旗調動教眾,遊走攻擊,張宇初兄弟負手立於陣內,意態甚閑,似是對明教的陣勢不屑一顧。 段子羽高聲喊道:「大哥,待小弟助你一臂之力如何?」 他內力精深無比,下麵激戰之聲雖如雷如潮,這幾句話卻清清楚楚傳至每人耳中。 張宇初揚聲應道:「兄弟,你無須下來,今日天師教要與魔教一決雌雄。你帶人先將大光明頂掃平,再回來不遲。」 張無忌等見段子羽四人驀然間現身沙丘之上,不由得心中慌亂。那沙丘高甚,張無忌只道他率中原武林齊至,若依張宇初之言,乘光明頂守備空虛,逕自取了,毀掉自己立身根基,倒是著實可憚。 他手中繪有一頭雄鷹的法旗一揮,天鷹旗登即從戰陣撤去,向沙丘這面湧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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