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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回 起死回天仗一陽(5)


  百劫苦笑道:「羽兒,何必說這樣話。你甘冒大險救她,我已感激不盡,成與不成何所計,你不救她,她是必死無疑。」「段子羽身子平平飄起,緩緩飛至淨思頭頂,百劫心中喝彩。只見他輕功中一掠十餘丈,飛閃如電固是難極,這等於空中緩行卻又難逾數倍了。段子羽一指點在淨思百會穴上,淨思全身一顫。百會穴乃人身第一大死穴,凡指、掌、兵刃,擊中此穴,必死無疑,大家不料他救人也從此始。段子羽一指點下,並不稍停,身子一落,食指已點向她玉枕、風府、大椎、陶道、至陽、靈台等直至尾夙骨的長強,共是督脈三十大穴。眾人見他這三十指舒緩有致,瀟灑飄逸,每一處穴道是一種指法,共是三十種妙指法。一時間目眩神馳,心醉不已,已忘了淨思的生死,渾如觀摹武功般。段子羽反手一指點在淨思會陰處,這一指大出眾人意表,此乃女子密處,淨思雖稚,也已至及藉之年,這般手法若是對敵過招,實是下流之至,但眾人知其品格端正,雖然有疑,也無人想到別處。段子羽依次點完她陰、陽兩脈,又點她繞臍一周的帶脈八穴,這幾十指他忽而遙點、忽而欺身徑點,帶脈八穴卻是倒行緩點,宛若行雲流水,待奇經八脈點完。他驀然躍起,在淨思百會穴上輕擊一掌,旋即跌坐在一個蒲團上,閉目運起功來。司徒明月早已有備,一手撫其靈台,一手撫其至陽,將內力輸將過去,自忖有自己的內力足可保他平安,至於自己內力全失與否就不逞多想了。段子羽一掌拍完,淨思騰地躍起來,見師父和師兄,師妹盡皆眼望著自己,怔怔道:「師傅,我怎麼還活著,這是不是在作夢?」

  百劫流淚道:「好孩子,是你師叔舍了一身功力救了你。」

  段子羽忽然籲出口長氣道:「師太,弟子內力並未失去,不必掛慮。」說著一振而起。

  他身負九陰、九陽兩大神功交合而成的神功,內力之強豈是他先祖所能想望的,是以此番療傷內力雖耗損泰半,體內仍有二三成內力、經司徒明月一補,片刻問已恢復了六七成,他不欲多耗司徒明月內力,遂停功站起,只是他此番心智耗損過大,一時仍呈疲態,非複先前的奕奕風采。

  百劫驚喜道:「羽兒,你當真內力未失?」段子羽微笑不語,一指伸出,指力破空而出,將窗外一株鮮花打折,笑道:「若有賊子來犯,弟子管教他有來無回。」

  峨嵋派人此際才歡聲雷動,無不驚喜逾恒,峨嵋人人負傷在身,段子羽倘若內力失去,兩派於江湖樹敵頗多,宵小之輩聞風而來,著實可慮,見段子羽仍神威以凜,個個心中篤定。

  十余日過去,段子羽閑下無事,便持卷經書誦讀。

  司徒明月在旁笑道:「邊殺人邊讀佛經,這等修練法恐怕無功。」

  段子羽笑道:「家先祖無不崇信佛教,佛教乃大理國教,先祖中十余位皇帝,倒有七人避位為僧,宗室弟子更是多多。」

  司徒明月唬了一跳,夾手奪過佛經,摜在一旁,道:「你看什麼都行,實在閑得慌,看看春宮圖也不為過,可別看這東西著了魔,出家做和尚。」

  段子羽見她霎時間臉兒都嚇黃了,不覺好笑,伸手攬住她纖腰道:一你放心,刀按脖子我也不會出家。待讓我看看你這活色活香的春宮。「司徒明月嬌羞掙嗔道:「作死嗎,佛菩薩前也好亂動手腳的?」

  屋子羽笑道:「這會你不信起來了,你可別出家作尼姑,否則我非將世上姑庵全拆了不可,」司徒明月黠然一笑道:「那我就作道姑,倒看你能拆多少廟庵宮觀。」

  段子羽見她風致嫣然,媚生百態,桃花腮上嬌暈欲流,心中愛極「一把抱過,置諸膝膝上,兩人情話隅隅,魂授色與,猶勝於顛倒衣裳、忽聽外面步聲雜亂,似又有事發生,二人忙出外觀瞧,卻見有弟子向百劫稟道:「師傅,山下又有大批人湧上來。」

  眾人無不驚愕,均想,莫非天師教心有不甘,捲土重來?

  百劫按劍喝道:「慌什麼,列陣以待。」

  立時弟子們每四人一組,井然有序,只待強敵來到,便以四象陣應付。

  半山腰處一人高聲喝道:「大光明教張無忌拜山,敬請賜見。」

  眾人臉上無不變色,若是天師教去而複回,有段子羽在,尚且能使之不戰而退,不料魔教大舉來犯,峨嵋弟子雖均傷勢痊可,卻只余五十餘人,焉是魔教的對手,是以段子羽也不禁心驚,只要戰端一起,峨嵋怕有覆滅之虞。

  百劫提氣高聲道:「張教主請,恕貧尼不能過迎。」片刻間,從石砌山階上走上幾人,為首一人正是張無忌,並肩而行的卻是一名三十許美貌女子,身後韋一笑、殷野王、五散人、江南掌旗使唐洋,那女子後面跟隨六位元高顴碧目的番人。百餘名教眾俱在周圍環布,似作警戒,、張無忌拱手一禮道:「久仰師太清譽,今日識荊,實是幸甚。」

  百劫合什道:「張教主前輩高人,威加四海,貧尼得睹風範,福緣不淺。」她嘴上客氣,臉上卻淡漠得無絲毫表情,心中亦不禁栗栗生危。

  段子羽躬道:「大姐姐,好久不見,如何到這兒來了?」

  那女子正是小昭,波斯總教教主,小昭一見他,笑道:「小弟弟,你入了峨嵋派了?」

  張無忌愕然,見二人姐弟相稱,熟絡無加,直感匪夷所思。

  智慧寶樹王道:「張教主,你師弟怎麼也在這裡?」

  除五散人和唐洋外,餘人無不詫異,不解段子羽何以又成了張無忌的師弟。

  張無忌苦笑道:「你誤會了,這是華山派掌門段子羽段少俠,張某可沒福氣作他師兄。」

  小昭皺眉道:「你殺人這麼凶,姐姐可不歡喜,範右使和吳旗使都是好人,你幹什麼這麼對他們?」

  段子羽啼笑皆非,心道你們是一路人,他們自然好了,但見她真如大姐姐疼愛小弟弟般,似乎小弟弟做錯了事,便為之心憂,又不忍深責,心下感動不已,笑道:「大姐姐不喜歡,我以後少殺人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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