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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五嶽聚首議結盟(1)


  行出十餘裡,忽聽「希奉奉」一聲馬鳴,一匹馬翻蹄跳躍,直奔風清揚而來。

  風清揚眼尖,老遠便看清馬上之人正是飛天神魔趙鶴。卻見他雙腳緊夾馬肋,勒經轉向,那馬卻不聽指揮,搖頭擺尾,三蹦兩跳地來到風清揚面前。

  趙鶴雅不願與風清揚朝相,但至此地步,亦無可如何,足蹬離鞍,飄然而落,乾笑道:「風公子別來可好?」大是尷尬。

  風清揚一見他,便氣沖頂門,手按劍柄,殺機已動,厲聲道:「趙鶴,你又去害什麼人?」

  趙鶴一怔,尚未作答,那匹「紫雲蓋雪"『寶馬一脫纏繩,便沖至風清揚身前,四蹄揚土,授衣擦幫,好不親熱。

  風清揚對此馬亦是愛煞,撫其額項,心中一事,殺氣便退,見此馬與自己僅同行一程,競爾大投其繹,宛若從小隨養馴熟一般,心下頗覺有趣。

  趙鶴見風清揚手離劍柄,心下略寬,數次交鋒,他對風清揚的劍法著實忌憚,況且真武觀一戰,連魔尊都未能討得了好,自己還是及早趨避,敬而遠之為上。

  這匹紫雲蓋雪乃是趙鶴至愛之物,其師青翼幅王書一笑遠從大食國重金購來,賜予趙鶴。趙鶴輕功雖高,長途跋涉卻也要倚借馬力:但若非十萬火急之事,輕易不肯動用此馬,以免損傷。而今見此馬對風清揚親熱之狀,大惑不解,實感匪夷所思。

  原來這匹馬靈性旭出凡馬之上,上次載風清揚一程,蒙他侗以上等美酒,而後常感此一餐之德,大有千里馬而遇伯樂的知遇之感。

  趙鶴汕笑道:「風公子,非但人緣好,連不通人性的馬也一見如故,難怪世人對風公子之欽慕愛重了。」

  所謂"幹穿萬穿,馬屁不穿",風清揚原擬一見到趙鶴,非卸下他雙手雙足來不可,而今卻煞氣漸消,覺得趙鶴其人倒也不壞,仍板著面孔道:「你們日月神教除了這匹馬,再沒有好東西。」又歎道:「這馬落在你手裡,真真辱沒了它。」

  那馬似聽懂了一般,連連點頭俯項,大贊其意。

  趙鶴氣得三屍神暴跳,卻又不敢發作,強笑道:「冤煞人也。其實風公子與丐幫為敵,得以無恙,兄弟亦不無微勞。」

  風清揚一怔,怎麼也未料到他說出這種話來,問道:「此話怎講。

  趙鶴面有得色,笑道:「風公子想未想到貴派與峨媚派何以來得如是之快?那是兄弟我三日三夜不歇不眠,一路傳訊到華山、峨媚,為鳳公子搬來救兵。」

  風清揚恍然大悟,這些日子來他也一直在想消息怎能傳的這樣快,始終猜詳不透,但想武林中無奇不有,便末往深處想,此時方知,竟爾是趙鶴從中大搗其鬼。若非他之絕世輕功與寶馬之力,外人實不能做到這點。

  當下憚然不解道:「嗅,你怎地忽然心性大變,莫非、是天良發現,頓改前非?」旋即省悟到:趙鶴此舉實有深意,是想讓各派水火相拼,待其元氣凋喪後,便混水摸魚,從中得利,而其目的無非是為奪自己懷中這本寶典。

  趙鶴朗聲道:「趙某一生行事不論是非,單論性之喜忌,哪管世人之毀譽。」忽然想到還有大事要辦,耽延不得,見自己愛馬喂在風清揚身旁,殊無轉回之意,心中懊喪,心念一轉,卻又歡喜起來;至於那本寶典,他極有自知之明,單身一大是決不敢向風清揚溺戰討還的,便笑道:「風公子既愛此馬,不妨騎上些日子,待用不著再還與咒弟不遲,後會有期。」

  他走便走,身形展動,一路煙塵滾滾,長笑之聲不絕,大有其師韋一笑之風。

  風清揚委實說不上此要是好是壞,心中倒隱隱有惺惺相惜之感,此人行事行徑與自己頗有幾分相似,尤其那句不管世人毀譽,單憑性之好惡更合了自己脾性,若非他是日月神教中人,實可交上一交,一時覺得此人誤投邪教,著實可借可歎。

  慕容雪咯咯笑道:趙鶴也有先見之明,好像知道咱們要留下他雙手雙腳似的,特地送匹好馬來,用馬的四蹄換他的四蹄。」說罷,益覺有趣,嬌笑不止。

  風清揚笑說:「說說而已,此人乃韋一笑高徒,一身功夫已不在其師之下,豈是易相與的。

  兩人撫弄那匹紫雲蓋雪寶馬,均喜愛之至。風清揚知其嗜好,在路邊酒店中沽了十斤好酒,親手喂飲下去,驚得店夥與過往行人張口結舌,膛目而已。

  那馬飲足老酒,益顯神駿,昂首嘶鳴,大有展蹄騰飛之意,風清揚與慕容雪並騎馬上,勒緝而馳,只覺既快又穩,渾無顛簇之苦,如飄行雲上一般。

  不多時,轉過一處山鋤,忽聽得一聲疾喝:「打!」

  霎時間,陡覺天光一暗,藍芒一片,羽箭、袖膘、梅花針、菩提子、鐵疾黎諸般暗器鋪天蓋地打至,嚴若一道天網罩下,且色發藍芒,顯見得暗青子上喂了入血封喉的劇毒。

  風清揚應變奇速,甫聞那聲疾喝,早已掣劍在手,不暇思慮使出獨九劍的第七式"破箭式",登時叮叮噹當之聲鏗鏘有如金石,激震迅疾又如瀑布急湍,饒是風清揚內力深厚,亦被震得手臂發麻,長劍幾欲脫手,喝道:「何人施此暗算?」

  驀然一個清亮威嚴的聲音道:「住手,是自己人。」

  風清揚遊目瞻望,兩旁灌木從中現出許多人來,個個手恃兵刃,左手緊握,顯然扣著暗青子,欲待續發。再見那發聲喝止之人,駭然欲絕,竟爾是泰山派掌門玉佛子,兩旁幾十人中亦認得少年,均是五嶽派中人,一時間反應不過來,不知這些人何以對自己下此辣手,适才之舉勢至為兇險,能躲這等暗算的武林中絕不會超過十大,自已設若"破箭式"習之不精,倚天劍又有吸收暗器之效用,兩人一馬非被打成刺猥不可,應變之時,心中空明,亦無暇惶懼,事過之後心悸不已,楞怔當場。

  慕容雪持劍,飄身欲下,風清揚忙抓住,喝道:「不可妄動。」他不知這些人何以對自已怨毒之深至斯,但往昔交情匪淺,是以竟爾不明敵我,只得靜觀其變。

  只聽得"嗅"聲"哎呀"聲四起:亂成一片,有凡人跟跟跑臉奔了出來,跪于馬前,惶然道:「師叔,怎麼是您。磕頭不止。

  風清揚恍然明白,這其中必有誤會,馬前之人乃華山派第二代弟子,為首這人乃是二師元座下大弟子岳不群。

  當下飄然下馬,一肚子怨氣無處發洩,頓足道:「還不起來,非把我打死才如意嗎?」

  嶽不群等人聽聞此語,駭俱欲死,磕頭如搗蒜,哪敢起來。華山派門規森嚴,首戒對上不敬,如有悸逆者,輕則廢除武功,逐出門牆,重則處死,這幾人也參與此舉;等同拭上,罪莫大焉,無不冷汗如雨,額頭幾欲磕出血來。

  佛子越眾而出,連連拱手作揖道:「風兄弟,誤會,誤會。你要責怪便責怪我吧,這與他們無干。」

  風清揚一腳一個,將幾名弟子踢飛出去。他勁力用得恰到好處,凡人不敢運功相抗,倒飛一個筋斗後卻穩穩立於地上,兀自魂飛天外,相顧駭然。有頃方始定下心來;挨了一腳反倒心下喜甚,知道小師叔不會再究此事了。

  風清揚雖只能在自已派中弟子身上洩氣,卻也不願讓他們在各派人眾前出乖露醜,是以略予薄懲,稍抒腹中不平之氣而已。見玉佛子連連賠罪,反覺過意不去,笑道:「玉佛大師,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是要考較考較在下的武功嗎。

  玉佛子原本顏色血紅,那是日日清晨在泰山觀日峰頂;對著朝陽修練內功,吸其精華所致,此時愈加紅漲,直欲滴出血來,苦笑道:「我一時失察,魯莽行事,天幸兄弟你神功蓋世,倘若你有個三差二錯,我縱然萬死亦難贖罪懲于萬一。」語音發顫,顯見其心中亦是驚悸駭怖之極。

  風清揚忙道:「大師言之太重,叫在下怎生承當。只是此事太過突兀,離奇之極,內中情由還盼示知。」

  玉佛子活然長歎,猶驚魂不定,一指紫馬道:「這馬何以到了風兄弟手中?」

  風清揚恍然大悟,哈哈笑道:「大師等是將在下當作趙鶴了。」想到自己初與白極煞星相見時,白極煞星也錯把自己當作趙鶴,險些動起手來,不由得啼笑皆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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