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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一陽指功顯神通(9)


  原來慕容雪一直在屋中籌思如何懲罰風清揚之策。輕的未免太便宜他了,重的又有些捨不得,不輕不重的法子又著實難尋。是以外人談論什麼,她一句也未聽進去。

  待風清揚與張宇初交手後,罡氣激蕩,風雷轟鳴之聲似欲破屋麗出,慕容雪看了益發有氣,尋思:舅舅真也為老不尊,跟我爺爺似的,見了人便要與人比武。可芳心深處卻又頗為 湍湍,惟恐張宇初一個失手,傷了自己的寶貝郎君。是以時不時地向外瞅上幾眼。她生性不喜武功,對二人的招式變化全然不放在心上,心中死自盤算著如何令風清揚受罰,而自己心中又過得去的善策。

  想了半天亦沒作道理處,猛一抬頭,見風清揚陡然踏出「淩波微步」來,客棧中的場景登即浮現眼前,驚駭欲絕,慘叫一聲,疾沖出來,欲拉住風清揚。

  其時二人內力逼出,室內為之遍佈,只有淨思和張宇初首徒運功相抗,不捨得放棄這場終生難得一見的大戰。

  張宇初雖在激戰中,猶有餘力,待見慕容雪沖出,心中震怖,喝道:「雪兒回去。」

  慕容雪驀然覺得撞在一面銅牆鐵壁上,全力疾沖之下,身子幾欲壓扁,變成一張薄紙一般。

  張宇初全力拍出一掌,將她身前「氣牆」消解掉,順勢一揮,將之送回屋內,慕容雪已然人事不省,暈死過去。若非張宇初及時化解,慕容雪非撞成肉餅不可。

  他分神分力之下,嗤的一聲,左肩紫金道袍已被風清揚一劍刺穿,張宇初大駭,移形換位,避開續發的一劍,喝道:「風兒,你失心瘋了不成。」

  哪知風清揚恍若未聞,劍發不絕,張宇初連避幾劍,見他面如噴血,眼神迷亂,步法、劍法卻益發精妙,恍然道,「不好,風兒走火入魔了。」

  淨思聞言大驚,待見其形容便知果真如此,高聲道。「真人,快制住他。」

  張宇初猛攻幾招,哪知風清揚神智失控之後,劍法倒愈見其精。張宇初若欲毀掉他尚有法可想,欲制其穴道卻無力為之。情知風清揚此刻體內已然經脈大亂,是以丹田失控,不能收發自如,如若再遲片刻,體內真氣便會焚毀百脈,必死無疑。遂疾聲道,「淨思,快用一陽指制其要穴。」

  淨思候出食指,一道真氣疾打風清揚「大椎」穴,孰料風清揚步法有神鬼莫測之妙,指力發出,人早已飄向一旁,淨思連發十餘指均走了空。淨思又急又氣,氣的是風清揚偏生在這當口武功陡增,神妙莫測。

  倒是張宇初熟穩道家武功,風清揚踏出三十余步後,張宇初已約略探知其步法路數,搶先占位,果然趨至風清揚背後,一爪抓住其大椎穴。憑空提了起來。

  大椎穴乃人體手足三陽經會聚之所。此穴受制。風清揚登時手足俱軟,張宇初摹感掌心一震。風清揚體內真氣似欲衝破而出,高聲道:「淨思,點他任督二脈。」

  淨思指發如電,瞬息間已點遍風清揚任督二脈所有穴道,食指震得隱隱作痛,有若點到鋼板上。

  張宇初長籲一口氣,將風清揚放置案上,掐打揉按其周身穴道,以活其氣血,和其百脈,複引之歸於丹田,雙掌按在他丹田有頃,直待其丹田氣固,百脈通和,方始收手。頭上白氣蒸騰,籠罩如霧,腳下踏出兩記寸許深的腳印。

  張宇初一生大風大浪經過無數,卻實屬此次最為兇險,全身汗透,兩手微顫,頗有脫力之感。

  淨思與張宇初首徒知他此時亦處緊要關頭,均緘默不語,以免汀擾他行功。

  有頃,張宇初頭上白氣漸漸回復體內,張宇初方開口道:「混小子,險些害了本座性命。」

  淨思等知他元功康復,放下心來、忽然想起慕容雪,忙跑進裡屋去。

  早有兩名天師教人為慕容雪服下秘制的「奪命丹」,且用真氣吊住她一口氣。

  此番慕容雪傷勢極重,五臟俱離本位,若非天師教之「奪命丹」,極具功效,早已玉損香消。

  淨思搭脈後便垂淚不止,張宇初倒鎮定自如,只消人還有口氣在,在他手裡絕無不治之症,當下默運玄功,為慕容雪複正五臟,手撫其背,透氣而入,為之清除體內淤血。

  須輿,慕容雪嘴角微動,櫻唇張處,吐血如流,淨思駭然,但見她又活轉來,驚喜逾恒,連呼「阿彌陀佛」。

  幕容雪吐出約一碗血後,面色倒漸漸紅潤起來,雙睜微開,欲說什麼,終固體力不支,選迷糊糊睡了過去。危症既除,諸人方鎮定下來,張宇初又為她服下兩枚極具神效的保元丹,此乃天師府祖傳秘制,功效尤在少林寺「九轉大還丹」之上。慕容雪服下這三枚靈丹妙藥,非但身體無礙,且功力大增,亦可謂因禍得福。

  處置好兩人後,張宇初感心力交瘁,幾欲虛脫,心下既感欣幸,又後怕不已,遂至一靜室調息養神,恢復元氣。

  淨思等人將風清揚和慕容雪放在一張床上,眾人環繞守候,唯恐再出意外。

  直至掌燈時分,風清揚悠悠醒轉,只感渾身上下說不出的舒適,體內真氣充溢,便如吃了人參果似的,見許多人關切地望著自己,倒是一怔,幾自不知發生了何事。

  待眾人七嘴八舌將事情告訴他,唬得他跳了起來,不想內功陡然精進,一頭撞在屋頂上,震得滿室嗡嗡作響,顫搖不已。

  淨思氣道:「風師弟,你安生些吧,還嫌鬧得不夠,要把巡撫衙門拆了怎的?」

  風清揚飄然落下,頭皮亦隱隱作痛,惶聲道:「舅舅在哪裡?我去向他老人家賠罪。」

  張宇初不知何時已立於他身後,笑道:「承情了,此事也怪不得你們,而今武功大成,倒是可喜可賀。」

  他伸指一搭慕容雪脈門,脈象洪盛,非但傷已全愈,內力亦增強許多,甚是歡愉,在她百會穴上輕輕一拍,道:

  「小妮子,還沒睡夠,你的風郎可早走遠了!」

  慕容雪立時醒來。一躍而起,惶然道,「風郎,風郎到哪裡去了?」眾人均不禁莞爾。

  慕容雪見風清揚立于床邊,羞紅滿面,無地自容。

  張宇初轉頭道:「淨思,我倒有一不情之請,不知可講否?」

  淨思一怔,張大天師生平何曾有求於人,她冰雪聰明,略一轉念已然明白,笑道:「可是為雪妹的事?」

  張宇初掀須大笑道:「小師太料事如神,一猜便中,倒無須我多言相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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