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江南 > 天之熾2女武神 | 上頁 下頁 |
七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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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凱撒爾說這些其實是不想得罪這位年輕的殿下。無論殿下的母親是真是女巫還是冒犯到了什麼更大的大人物,要被切除腦白質,勃蘭登都不想被這位殿下看作仇人。 他的意思是我就是個來做事的,我會把事情做好,異端審判局叫我切除你母親的腦白質我不能不切,但我絕不會多讓她受傷害。 審判官在鐵門外踱步,月亮又隱入烏雲中了,今夜天空陰霾烏雲密佈,像是隨時下起雨來。這種天氣讓人沒來由的心神不定,他暗自祈禱事情順利結束,凱撒爾把母親領回家去。 對於一個已經是傻子的女人來說,補完那個手術能有多大傷害呢?反而會讓她的內心更加平靜。對凱撒爾殿下來說這也是唯一的選擇吧,對大家都好的選擇,他在心裡安慰自己。 但那個女孩氣的男孩可是「錫蘭毀滅者」啊,關於他在前線鬼神般的殘暴,審判官也略有耳聞…… 他抓起電話,「報告防務情況。」 「甲胄騎士十二人處在最高戰備狀態,執行官300名處在最高戰備狀態,重炮30門隨時可以擊發,來福槍射手8人封鎖附近的道路,防務一切正常。」副官回報,「一支軍隊也沖不進聖堂!」 「保持警惕!我們需要兩個小時!」審判官掛斷了電話。 他再仔細聽牢房裡的動靜,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進行著,勃蘭登似乎在給手術器械消毒,同時跟凱撒爾解釋著手術的細節。 「早期的腦白質切除手術需要開顱,但我的老師改進了手術,只需要在腦顱上開一道細縫,把特別打造的銀質尖刺伸進去切斷腦白質的神經束,然後用細的銀管把廢掉的腦組織吸出來,手術就完成了。」勃蘭登說。 整個鐵十字床立了起來,枕頭的位置上實際上有個橢圓形的缺口,琳琅夫人的後腦從那裡露了出來,便於手術。 凱撒爾站在床邊,面無表情地聽著,琳琅夫人卻因那些銀光閃閃的器械覺得害怕了,她的軀體緊張地扭曲,線條越發地起伏,帶著叫人驚慌的魅力。 「媽媽,別怕,我在這裡。」凱撒爾擁抱母親,輕輕撫摸她絲綢般的長髮。 這個舉動讓勃蘭登有點感慨,讓人想到雪地裡野獸的幼崽把毛茸茸的身體拱在母親的懷裡,可實際上是幼狐想用自己的體溫給母親以安慰。 他撥開琳琅夫人的頭髮,用碘酒在要切開的地方做了標記,接下來他要給琳琅夫人剔掉頭發,以便手術。 這麼好的一頭長髮剃掉可真是叫人於心不忍,他握著琳琅夫人的頭髮,心中不由得有點綺念,目光不由得順著琳琅夫人的身體曲線移動。 「你認識我麼?勃蘭登大夫?」凱撒爾忽然問。 「您是……凱撒爾殿下?」勃蘭登記得在判決書上見過這個男孩的名字。 「不,我想你並不知道我是誰,」凱撒爾從母親的懷裡抬起頭來,凝視著醫生的眼睛,「如果你知道,又怎麼敢當著我的面用這樣的眼神看我媽媽?」 勃蘭登心裡一驚。 「不過這也說明你跟他們並不是一黨,所以……我饒你不死!」隨著這句話,凱撒爾忽然動了,從勃蘭登的箱子裡抓了最長的那根銀刺,狠狠地貫穿了勃蘭登的肩膀,推著他,將他釘在了角落裡的木架上! 這電光火石的一瞬,勃蘭登連疼痛都沒有來得及覺察,卻驚訝于這女孩般的男孩忽然爆出了……雄獅般的眼神! 凱撒爾一擊得手後立刻封住勃蘭登的嘴,不允許他發出任何聲音,旋即閃到走廊的盡頭,把鐵門鎖死,再用早已準備好的萬能鑰匙打開母親手腕上的鎖,抱她坐在旁邊的椅子上。 為了防止媽媽驚恐地喊出來,他把一塊糖送進她嘴裡,那是琳琅夫人最喜歡的一種糖,她雖然驚訝於眼前發生的而一切,但嘴裡滾著糖就不鬧了。 所有這一切只在幾秒鐘之間,勃蘭登肩膀斷裂般的痛,滿頭都是冷汗,原本不該再有心思管凱撒爾在做什麼,但他還是驚訝地瞪大了眼睛,看著這男孩忽然變得精密、淩厲而寒冷。 他毫無疑問是要救自己的母親,雖然勃蘭登想不出在這種鐵壁般的圍困中他能有什麼辦法。一切都是圈套,包括這位小殿下柔弱的眼神,全都是偽裝,勃蘭登從踏入聖堂的那一步就踏入了這個男孩的圈套! 如今他所做的一切都可以把他自己送上電椅,但他似乎根本沒考慮過後果,穩定精密地操作著,不驚不懼。 這根本不是十五六歲男孩的心理素質,這是什麼怪獸般的男孩? 外面傳來了審判官的敲門聲,「勃蘭登醫生?勃蘭登醫生?」 審判官也非常敏銳,他意識到不對是因為勃蘭登的聲音一下子消失了,牢房裡靜得有點異樣。 「勃蘭登醫生!勃蘭登醫生!」審判官的聲音轉為低吼。 男孩的救援計畫立刻就敗露了,原本在這種情況下他也沒法瞞住多久。 「執行官!把門打開!」審判官的聲音轉為尖嘯。 槍聲震耳欲聾,火光在鐵門的縫隙中閃滅,鐵門劇烈地抖動,鎖舌咣咣地作響卻無損分毫。這間牢房的歷史雖然悠久,卻是用來囚禁異端罪犯的,所以用上了最堅固的設計和最好的材料,隨身攜帶的火銃一時間是奈何不了它的。 「調騎士過來!快!給我打開這扇門!」審判官抓著電話大喊。 騎士的話,區區一扇鐵門是阻攔不住的吧?這個救援計畫到此就結束了吧?勃蘭登強忍著痛苦想。 可男孩竟然在給母親紮頭髮,全神貫注,嘴裡念著神聖的詩句,「我們四面受敵,卻不被困住,絕了道路,卻不絕希望。遭逼迫,卻不被丟棄。打倒了,卻不至死亡。身上常帶著神賜的死,使神賜的生,也顯明在我們身上。」 他用自己的手帕給母親的頭髮打了個結,「好了,媽媽,我們準備出發。」 這一刻,廣場上的執行官們都看見了不可思議的一幕,巨大的黑影從天空中下降,仿佛一頭黑色的巨鯨以空氣為水,緩慢地遊動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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