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熾2女武神(60)_江南

六〇

　　風吹著一個布偶熊來到他的腳邊，撞了一下金屬的後跟。他低頭看了一眼，那顯然是某個小女孩的玩具，原來東西方的女孩都喜歡抱小熊。

　　阿黛爾也喜歡小熊，她的小熊抱了都快有十年了，外面是一層毛絨絨的面料，裡面填充著蠶絲、海綿和幹的薰衣草。這個小熊就簡陋多了，只是布縫製的，裡面的填充物可能是乾草之類的，看著很不平整。

　　但無論什麼樣的小熊，都是女孩的愛物吧，凱撒爾扭頭四顧，果然有個女孩子站在霧氣中，眼神好像怯生生的。她大概也是難民吧，逃難都不忘帶著自己心愛的小熊，但失手讓它被風帶到了魔神的腳下，猶豫著不敢過來撿。

　　凱撒爾心裡微微一動，彎下腰來撿起了小熊，遙遙地遞給女孩。看起來那麼柔軟的小玩具掛在鋼鐵的利爪上，看起來有點怪，但多少還是流露出了一絲善意。

　　女孩小心地靠近凱撒爾，她只穿了一件鵝黃色的絲綢薄裙，風吹裙擺露出樹枝那麼纖細的小腿，看起來有點可憐。

　　「別讓她接近。」托雷斯低聲提醒。

　　「小女孩而已。」凱撒爾不以為然。

　　確實沒必要在意，那女孩的裙下頂多只能藏一柄匕首，就算這是錫蘭人的陷阱，一柄匕首對熾天使又有什麼用？

　　女孩站住了，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夠掛在凱撒爾指尖的小熊，她甚至不敢走到一個自己夠起來很舒服的位置。在凱撒爾的驅動之下，熾天使把手微微探出，送到了女孩的面前。

　　這個動作攪破了霧氣，讓凱撒爾看清了那個女孩的面容。他微微愣了一下，女孩並不像他想的那麼小，大概是十八十九歲的模樣，只是格外瘦小，看身形容易誤認成小女孩。

　　一個那麼大的女孩子還把小熊當寶貝麼？好像有什麼不對……其實一路上凱撒爾都覺得有什麼不對，某個細節錯了……是的！某個細節錯了！所以一切全都錯了！

　　大女孩……一路上……錯誤的細節……什麼東西在凱撒爾的腦海中爆炸開來，他終於想明白那個錯誤的細節是什麼了！這一路上他見到了男人女人和老人，但偏偏就是沒有小孩子！

　　一個真正的小孩子都沒有！一個逃難的國家，逃難的隊伍裡怎麼會沒有一個小孩子？

　　已經晚了，大女孩一把抓住小熊，並不退後，而是撲向了凱撒爾！她把手中的玩具熊摁向凱撒爾的臉，而凱撒爾剛剛摘下了面甲！她的速度那麼快，凱撒爾根本來不及閃避！

　　但有人一直在警惕著，托雷斯搶步上前，揮臂砸開了女孩，同時揮動龍牙劍，把玩具熊挑向半空中。

　　玩具熊在半空中爆炸，火流傾瀉，仿佛太陽升起，半個廣場的霧氣都被那威力驚人的爆炸驅散。

　　那恐怖的威力毫無疑問是……高濃度的紅水銀！那種燃燒起來熱量極大的紅色液體，彌賽亞聖教在冰海小島上找到的神秘物質，正是這種東西的濃縮蒸汽被儲存在騎士們的燃料艙中，提供驚人的動力。

　　錫蘭人竟然通過某種管道得到了紅水銀，並把它灌進了玩具熊，只要少許紅水銀就能製造出超級炸彈，而這個女孩就是要用自己作為犧牲，將炸彈丟進凱撒爾的甲胄裡引爆。

　　「準備戰鬥！」托雷斯怒吼，龍牙劍斬出巨大的弧光。

　　他的話音未落，沉悶的爆炸聲掃過廣場，地面微微震動起來。托雷斯仰頭看天，天空中掠過火流星般的光，下一刻巨大的焰柱和塵柱在廣場上騰起，一根接一根。

　　「臼炮齊射！」托雷斯不由分說地幫凱撒爾裝好面甲，拖著他狂奔起來。

　　那些錫蘭人竟然把王都、他們最後的家園當作了決戰的戰場！他們一路上釋放的各種錯誤情報都是為了把熾天使部隊引入他們的炮擊範圍，而他們最有力的武器，那些威力無比但準頭奇差的臼炮，竟然全部都對準了蓮花廣場！

　　凱撒爾還沒有回過神來，因為他被那女孩最後的笑容驚呆了。她被托雷斯擊飛之後，就站在炸彈的下方，紅水銀的烈火像水那樣從天空裡往下流，瞬間把她燒成骷髏，可生命的最後一刻，她竟然站著不動，沖凱撒爾流露出高傲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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