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江南 > 天之熾1紅龍的歸來 | 上頁 下頁
四九


  「去找機械師,快!如果這個世界上還有幾個值得相信的男人,龍德施泰特殿下無疑是其中之一,就算你不相信他,也該相信他的騎士道。」導師下令。

  達斯蒙德狠狠地咬了咬牙,轉身沖到教堂深處的人群前,槍口指向那些看起來可能是機械師的男人,神色猙獰:「會修理機械的男人全都站出來!」

  無人應答,槍口掃過,每雙眼睛裡都寫滿恐懼。達斯蒙德越發的暴躁,他不相信這些人裡連個普通機械師都沒有,機械師這種人在任何一座大城市都不算罕見,而伯塞公學是一座貴族學府,一個學校裡竟然沒有機械師?

  達斯蒙德的目光在人們臉上轉了三四遍之後仍舊沒有人起身,最後他看到了安妮,一身紅裙的安妮身材高挑,裙下的小腿修長如玉,在任何情況下都是引人注目的女孩,而阿黛爾則被凱撒爾有意無意地擋在了帷幕後面。

  「這位親愛的小姐。」達斯蒙德向著安妮伸出手來,他的手修長白淨,一看就是貴公子的手,他這麼說的時候帶著微笑,就像社交舞場上的翩翩公子。

  安妮很清楚達斯蒙德那張清秀的面孔下藏著何等的殘忍,他的槍口直到現在還是血紅的。但她不敢拒絕達斯蒙德,手被達斯蒙德抓住的時候,她驚恐得快要出來了。

  「真是叫人心動的女孩啊,看這金子般的頭髮,象牙般的皮膚和天鵝般的脖頸。」達斯蒙德以貴族的禮節彎腰去親吻安妮的手,「我猜你在這間學校裡的追求者一定很多吧?」

  安妮的追求者確實很多,其中身份最顯赫的就是公爵之子法比奧。法比奧的家並不在馬斯頓,但父親為了讓他虔心研究神學,特意把他送到了這座中立國的小城市來。法比奧少爺風度翩翩,是伯塞公學的社團領袖,安妮小姐則是學生會主席,挺秀雍容得就像月桂樹,號稱有著伯塞公學最長的雙腿。法比奧少爺覺得自己無論哪個方面都跟安妮小姐有著很大的交集,於是便跟社團裡的兄弟花了不少錢,辦了盛大的派對,隆重的邀請安妮小姐和整個學生會的女孩們參加,安妮小姐也以貴族的禮節應允了。

  可派對那天,安妮小姐帶著名叫凱撒爾的新生,把他介紹給在場的每個男生,然後主動邀請凱撒爾跳舞,誰都看得出她很開心,長髮和裙擺一起飛揚。從那天開始,法比奧少爺就視凱撒爾為敵人了。

  達斯蒙德輕輕地撫摸著安妮的臉,突然一捏她的面頰,安妮不自主地張開了嘴,在那一瞬間達斯蒙德吧火銃塞進了她嘴裡。

  這個彬彬有禮的男人再度變得猙獰狂暴,一邊狠狠地摟著安妮的細腰強迫她緊緊地貼著自己,一邊放聲咆哮:「那你的追求者裡應該有個機械師什麼的吧?那個機械師該出來幫我們點小忙吧?要是我的話我也會不忍心讓這麼可愛的女孩受折磨的對不對?嘿嘿!各位不都是貴族麼?應該有點貴族風度的吧?就算你們沒有覬覦過這個女孩的美貌,也應該站出來展現一下騎士風度吧?我再問一遍!這裡有沒有機械師?」

  法比奧少爺早已經忍不住了,男孩的怒氣總是比成年人更難克制一些,此時此刻的法比奧少爺就像一頭憤怒的公牛,如果他手邊有一柄劍他一定會拔出來。

  「這位英俊的少年,看起來你懂機械咯?」達斯蒙德打量著胸膛起伏的法比奧少爺。

  法比奧少爺強忍著怒火,畢竟心愛的女孩還在對方的掌握中,他不願安妮受到任何的傷害。

  「這是座神學院!神學院裡根本沒有機械課程!我們中沒有任何人是你想要的機械師!你欺負女孩也沒用!」他瞪視著達斯蒙德那雙狹長妖嬈的眼睛。

  「親愛的小姐……我不得不說,您選擇男友的品位差了一點,他什麼用都沒有啊。」達斯蒙德撫摸著安妮的嘴唇,遺憾的搖搖頭。

  他忽然從安妮的嘴裡抽出短槍,用沉重的槍柄敲打在法比奧的側臉上,他的槍柄是包裹著純銀的烏木,用來錘擊的時候極其有力,先學連帶著幾顆牙齒噴出法比奧的嘴,達斯蒙德抬腿把法比奧踢回人堆。

  法比奧戴著家徽戒指,很容易看出他的身份非同一般,在貴族圈中人人都得尊重這位堂堂的公爵之子,可達斯蒙德竟然像踢開一名乞丐那樣踢開法比奧……為了車廂裡的東西他可以殺任何人,那東西能摧毀現存的貴族體制,摧毀國家,甚至逆轉這個世界的格局!

  他用力按住安妮的肩膀,強迫她跪在滿是碎石的地面上,尖銳的石渣刺入安妮的膝蓋,瞬間就鮮血淋漓。槍管再次捅進了她嘴裡,濃重的硝煙味沖進她的肺,她不敢反抗不敢掙扎,只有臉頰邊的淚水無聲地往下流。達斯蒙德拖著安妮在人們面前往返行走,把她嬌嫩的膝蓋磨得鮮血淋漓,安妮的嗚咽聲聽得人心碎,可誰也不敢說話。他們中沒人懂機械,而狂暴的達斯蒙德就要一名機械師,如果沒有機械師站出來他就會繼續折磨安妮,即使有人站出來也不過是跟法比奧一樣的下場。

  那些曾經愛慕過安妮,對她表白、發誓會為了她對抗全世界的男孩都在安妮哀求的眼神下退縮了,他們當然不是不在意安妮,但世界上有幾個女孩會讓男人真的把命賭上呢?

  「我可以試試看。」凱撒爾站起身來,目光仿佛能穿透他看著的那個人。

  「你懂機械麼?」達斯蒙德從安妮嘴裡拔出槍來指在凱撒爾的額心,槍頭還帶著安妮嘴裡的鮮血,「可別浪費我的時間。」

  凱撒爾什麼都沒說,扭頭走向了列車。他很清楚達斯蒙德不敢在他的背後開槍,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教皇國的軍人們應該就快趕來了。

  他和龍德施泰特擦肩而過,龍德施泰特靜靜地看著棺中的女孩,凱撒爾微微把頭扭向另一邊,兩個人沒有照面。

  動力系統仍在試圖推動那扇沉重的鋼鐵閥門,撬了那麼久之後,能夠打開的縫隙任然只是一個巴掌寬。縫隙間塞著折斷的撬棒,還有零星的血跡,那是從撬棒上滴下來的。

  這無疑是台怪物般的列車,車廂高度是一般火車的兩倍,每節車廂的長度同樣是正常車廂的兩倍,普通列車是金屬框架外面蒙著鐵皮,這節車廂卻像是整個用黑鐵鑄造,造型流暢而猙獰。

  車燈仍舊亮著,照亮了因為斷電而漆黑一片的教堂,如巨人睜大了獨眼。濃密的蒸汽四散,細微的電火花在跳閃。

  任何親眼見到這列火車的人都會懷疑它是否來自現實,人類的技術真的達到了這種程度麼?真正能投入使用的蒸汽機,百年前才被執照出來啊。

  「我需要一台礦石燈。」凱撒爾低聲說。

  礦石燈是一種掌上型的照明工具,為了探索紅水銀礦井,人類發明了這種東西。它用蒸汽電池供電,重量勉強控制在能夠手提的程度,在幽深的礦井裡,礦工們就靠那東西尋找紅水銀的礦脈。

  達斯蒙德吃了一驚,他們確實帶了幾台礦石燈,但直到現在還沒拿出來,礦石燈的照明時間是有限的,趁著列車本身的頭燈還能照明,加上幾盞燭臺,他們還不想動用礦石燈這種消耗品,他們還指望著借助礦石燈在黑暗中撤離。但這個男孩似乎非常確定他們帶了礦石燈,他是怎麼知道的?

  凱撒爾並沒意識到自己讓達斯蒙德吃驚了,在他看來這是理所當然的事,這些撒旦教信徒攜帶了很多稱重的箱子,箱子裡當然不會是女爵的衣物,只可能是工具。他們既然在黑夜裡行動,那麼除了武器,最重要的就是光源,唯有礦石燈能在斷電的情況下照明,在這種暴風雨的天氣裡,蠟燭和火把都不好用。

  達斯蒙德從同伴手裡接過一個沉重的箱子,打開來,裡面是一台黃銅質地的礦石燈。燈亮起來的時候,照亮了車身側面的徽記,那是一隻長了六隻羽翼的黑色貓頭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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