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江南 > 龍族4奧丁之淵 | 上頁 下頁 |
一三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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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是太高估自已了,對方是北歐主神奧丁,她連拖延時間的能力都沒有。 說什麼雷霆師姐,其實她歸根到底也只是個傲氣的女孩。 「你終於來了。」奧丁說,他的聲音轟轟然像是雷霆。 他緩緩地舉起了昆古尼爾,隱約的白色絲線連接著那支槍的尖端和諾諾的心臟。 來了?什麼來了?他在對誰說話?諾諾忽然驚醒! 她一直以為奧丁的目標是蘇小妍,因為蘇小妍是可能記得楚子航的人,她可能揭開一個巨大的秘密,但她錯了,奧丁的目標是她,一直都是她! 難怪路明非在圖書館裡會把她撲倒,那恐懼的眼神好像魔鬼就在身邊;難怪在高架路上做了一個夢之後路明非緊張地檢査她的身體,他是害怕她死了。 那個衰仔不知為何預感到了她的死亡,想方設法要救她,所以他的眼神晦暗,惶惶不可終日。 諾諾還記得他從噩夢中驚醒的那一次,諾諾正坐在床邊昏昏欲睡,他驟然驚醒,撲上來緊緊地抱著她,說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他大口地喘息著,好像剛在夢裡跑了很遠很遠的路,上天入地地找她……那一刻諾諾被嚇到了,竟然沒能立刻飛腿把他踹翻,而是默默地任他抱著……那是真實的恐懼,那一刻他說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有多放心,就是他心底深處有多害怕。 可她卻沒信那個衰仔,而是把他送進了精神病院,在他的住院單上簽了字。 真想跟他說對不起啊……對不起路明非,是師姐太小看你了。 八足駿馬馬鬃飛動,空氣中雷屑翻飛,宿命之槍昆古尼爾上翻動著死亡的黑色氣息,奧丁的動作那麼緩慢、強大而又優雅,這是一場儀式,場剝奪生命的儀式,那支矛一旦脫手,陳墨瞳的生命便熄滅在這個世界上。 這就是死亡麼?諾諾深吸一口氣,用盡最後的力量抬起雙槍,對著神發射! 震耳欲聾的槍聲中浮出蒼涼的歌聲,它很輕微,卻無法被壓制,一切的狂風暴雨,雷鳴馬嘶,槍聲震耳,都壓不住它。 那是愛爾蘭的荒原上,無邊綠草上,蔭蔭高樹下,父親和女兒的對唱: Father, dear father, you've done me great, wrong, You have married me to a boy who is too young, I am twice twelve and he is but fourteen, He's young but he's daily growing…… 還有高亢的引擎聲,有什麼人正逼近這裡,風馳電掣地趕來了。 諾諾隱約記得這首歌,在某個地方她應該聽過,好像是在寂靜的雨夜中,雨水在車窗上爬動,路明非在開車,車裡放著這首歌,他們像是在旅行又像是在逃亡……可那是什麼時候什麼地方,她全然想不起來了。 她不用思索就能譯出歌詞,女兒唱: 曾有一日我遠遠眺望, 視線越過古老城堡的高牆, 我看到一群少年在盡興玩樂。 我的心上人仿佛花兒一般, 在人群中若爛漫光芒, 他是那樣年少, 但是他日復一日地成長。 父親唱: 那天清晨, 曙光微微現出東方, 我的女兒和她的心上人啊一起去乾草堆那邊遊賞, 他們的愛情呀, 是那樣的神秘, 她可不開口講, 可是真奇怪啊, 自那以後, 她不再抱怨他的音澀飛揚。 這怎麼可能呢?就算是有人正駕車趕往這裡,車內音響放著這首歌,可他距離這裡還很遠,諾諾又怎麼能聽到? 但諾諾知道是誰來了,而且相信。她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但她很確定紅線區裡跳動著,那輛車如利刃般割裂著暴風雨。 「路明非!別他媽的來了!」她開著槍大吼,黃銅彈殼在空中翻滾,彈頭在奧丁的高溫中融化四濺。 真的,別來了,誰來都沒用。那是昆古尼爾,命運的投槍,無人能夠阻止。 昆古尼爾脫手而出,那一刻,白色的邁巴赫撞破牆壁,車燈照亮了諾諾的眼睛。 路明非撞開車門沖了出去,他終於趕上了,為了他自己他得趕上,為了芬格爾他也得趕上。 不久之前,他們被數不清的死侍圍成鐵桶的時候,芬格爾忽然奪過他手裡的長刀,同時嘴裡咬著子彈給霰彈槍裝填:「媽的!去吧!開那輛邁巴赫去救你師姐!這裡師兄幫你扛一陣!」 「女人如手足兄弟如衣服你不懂啊?」看路明非不回答芬格爾急了,「你他媽的不快點兒我白白犧牲了怎麼辦?」 「那句話是說『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路明非的喉頭乾澀,他當然想去救諾諾,可犧牲芬格爾這種事他做不到,「你中文真爛。」 「我知道我知道,」芬格爾一槍轟飛近身的死侍,「可那個女人也是你兄弟啊……行了行了,別婆婆媽媽的,放心吧,我那麼多女朋友我忍心死麼?我有特別的逃命技能,密不外傳!」 靠著他的掩護路明非才得以登上邁巴赫,但他已經無法開回去接芬格爾了,他最後一眼是從後視鏡裡看見芬格爾的,芬格爾己經打光了子彈,正倒提著村雨,帶著無數的死侍在髙架路上狂奔……跟跑馬拉松似的。 那愚蠢的長跑就是你特別的逃命技能麼?那一刻路明非的眼淚忽然湧了出來,他跟芬格爾說過不知多少次說「你去死吧」,可這一次他是那麼地害怕那些話變成真的。 諾諾笑了笑,在她看見路明非的那一刻,沙漠之鷹的彈匣空了。 路明非確實趕上了,趕上了見她最後一面,昆古尼爾已經出手,命運已成定局,再也無法翻盤。 他們之間甚至還隔著一個奧丁,路明非開車撞進小樓的位置在奧丁的正背後。 他們只能這麼遙望,諾諾輕聲說「對不起」,在爆炸的尾音中,路明非只能看見她的嘴唇在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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