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江南 > 龍族4奧丁之淵 | 上頁 下頁 |
三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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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餓到前胸貼後背了還窮講究!每任學生會主席都都會遺傳一種叫『不講究就會死』的絕症吧?」諾諾抓過酒瓶來給自己和路明非各倒一滿杯,仰頭咕咚咕咚地灌了一小半下去。 「哦。」路明非也小口小口地喝了起來。 拿破崙時代的藏酒地窖,裡面陰風陣陣,兩人都不說話,喝完一瓶82年的拉菲再開一瓶90年的帕圖斯,牛嚼牡丹般往肚裡灌,水手刀紮在那條火腿上,想吃就自己起身去片。 酒意漸漸地湧了上來,諾諾覺得暖和起來了,也沒那麼多拘謹了,「喂!說吧!出什麼大事了?」 路明非咕地把嘴裡的食物咽了下去,猶豫了好一會兒才抬起頭來,「師姐……你覺得我會不會是發神經病了?」 諾諾翻翻白眼,「會!卡塞爾學院出來的都是神經病,你覺得自己能倖免?」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我真的得了神經病,出現了幻覺,我以為我認識一個叫楚子航的人,可其實他並不存在,完全是我臆想出來的。」路明非盯著諾諾的眼睛,「師姐,你認識楚子航麼?」 「也許吧。」諾諾聳聳肩。 「也許?」路明非懵了。 「我好歹也長了二十多歲,認識過這麼多人,怎麼可能個個都認識?我連前男友都認不全!」諾諾理直氣壯。 她總是號稱自己有100多個前男友,那是把幼稚園摘了狗尾巴草送給她的小男生都算上,不過真正有名分的只有愷撒一個。 對於未婚妻這種吹牛皮的行為,愷撒非常地寬容,因為他自己恰好相反,他號稱只有過諾諾一個女朋友,但自稱是他女朋友的女孩卻能編出一個加強連來。 「原來你也不記得他了……」路明非的目光忽然變得很空洞。 他吃了點火腿喝了點酒,剛剛恢復了點精氣神,這時候重又變得疲憊不堪,靠在背後的石牆上。 「表情這麼喪氣幹嘛?那個叫楚子航的是你男朋友?還是欠你很多錢?」諾諾撇嘴。 「我以為我認識一個叫楚子航的人,他是我朋友……」路明非輕聲地說。 他慢慢地給諾諾講那之後的事。 很快學院上下都知道學生會主席發癔症了,可能是在巴西被舞王砸出腦震盪了。這事情開始並沒引起很大的風波,卡塞爾學院英才輩出,醫科聖手也是大把,有病就治。 心理科教員富山雅史接手了這個案子。還沒見到路明非他已經有了初步的判斷,認為這是比較嚴重的精神分裂,應該立刻給予適當的催眠引導,並配以藥物鎮靜,讓他回到現實中來。 路明非被催眠後跟富山雅史大講自己跟楚子航怎麼認識的,小時候自己看著師兄被全仕蘭中學的女生仰望著,心中是何等的不忿,多麼希望自己重新變回一枚受精卵一頭栽到楚子航老娘的肚子裡去;後來又是如何警惕楚子航,覺得他簡直是T800轉世,遇佛殺佛遇鬼殺鬼;再後來對他又是多麼地不耐煩,因為揭開那層T800的外殼那傢伙又八卦又絮叨;有時候還對他有點「恨鐵不成鋼」的遺憾,睡夢中感慨說以師兄的情商,也就女版巨龍能配他了,可世界上已經沒有小龍女了…… 富山雅史心說尼瑪啊,你對一個臆想出來的男人的感情竟然如此複雜,仿佛一個巨大的洋蔥剝了一層還有一層,你不精神分裂才怪了呢!催眠的末尾他誘導性地提問說,那你是不是覺得如果沒有了楚子航,世界會更加輕鬆點兒? 如果路明非說是,富山雅史就準備動手給他洗腦,把那個鬼魂般的男人從他的記憶裡洗掉……路明非久久地沉默著,久久地沉默著,富山雅史心中一動說原來那個叫楚子航的幻影對這個曾經懦弱的孩子真的很重要……他曾經強行刪除過某人誤以為仍然活在世間的母親,那人在被刪除的時候眼角流下兩行淚來,富山雅史當時如受重創,幾乎無法完成洗腦。 他正想著路明非莫不也會流下淚來的時候,就看這小子「噌」地從催眠椅上蹦起來,閉著眼睛人還在夢中,風衣下的兩支沙漠之鷹已經抽出來了,叼著嗓子高喊誰他媽的刪除師兄我跟他玩命! 以如此暴力的方式終結催眠療程的,富山雅史還是第一次遇到。 與此同時,路明非還千方百計地搜尋楚子航存在過的痕跡。跟楚子航關係密切的人太少了,他沒有朋友也沒有女朋友,又是施耐德名下唯一的學生。路明非還有芬格爾這個同門師兄,雖說很廢物吧,但畢竟是那麼一大坨溫熱的東西……楚子航一直以來都活得像個僧侶,或者說獨狼也無所謂。路明非手裡的線索不多,獅心會那邊是沒戲了,獅心會上下一心團結在巴布魯會長的身邊,否定了楚子航的存在;滅殺大地與山之王,好吧,雖說這是殺胚師兄最不想提起的往事,但誰也沒法否認是他一刀刺入了耶夢加得的胸膛拯救了人類,可調出《大地與山之王復活》的宗卷,講的完全是另外一個故事,學校上上下下幾百號人出動,最終在耶夢加得和芬裡厄即將融合為海拉的前一刻,由獅心會前任會長阿卜杜拉……路明非氣得想吐血,恨不得去找那位阿卜杜拉大哥理論說你配麼你配麼你配麼?人家是相愛相殺好麼?你一個中東地區來的路人你瞎攙和什麼啊!毫!無!美!感! 最終他敲開了校長辦公室的門,坐在了昂熱的對面。一如既往的,白髮的老人坐在透光的天井下方,喝著一杯錫蘭紅茶,逗著他的松鼠們。昂熱就是能很簡單地從風騷老混子切換到從容不迫的智者,並在充滿智慧的講話裡嵌入幾個髒字。 「我想這個人的存在對你而言非常重要,否則你也不會急著滿世界地找他,但我的回答只怕要讓你失望了,我從不認識一個叫楚子航的來自中國的年輕人,這些年我們在中國找到的最有潛力的年輕人就是你。」昂熱把溫熱的紅茶傾入路明非面前的白瓷杯子。 路明非喝著紅茶,卻覺得自己一寸一寸地涼了下去,血管裡好像都泛起了冰渣。 「那他真的是幻覺麼?可怎麼會有那麼逼真的幻覺?」路明非的目光空洞,看著旁邊空著的座椅,「我還記得那天晚上我們就在這間辦公室試著拔出七宗罪,他就坐在那個位置上,他拔刀的時候死死地攥著刀柄,把上面的鱗片刮得都是血……」 「我確實記得拔刀的那個夜晚,那晚我泡的是大吉嶺產的紅茶,落葉把天窗都蓋滿了,風很大。」昂熱低聲說,「你就坐在現在的位置,愷撒坐在那邊,一切都跟你說的一樣,唯有你現在看的那張椅子是空著的。」 「那場彈劾您的鬧劇呢?加圖索家的那個什麼代表坐著火車來,說您不再適和當校長,罪名很多,其中一條是你容忍楚子航這種的高危分子入學,你們還拿了他的血樣來做實驗。」 「那場彈劾確實發生過,但沒有什麼血樣實驗。他們彈劾我的理由是混亂的管理以及不算超支的預算。」 「那在芝加哥的六旗遊樂園呢?六旗遊樂園那事也假的麼?」路明非忽然激動起來,「我看著他沖向軌道的盡頭!我看著他把砸過來的鋼件融化成鋼水!沒有他我們都死了!我們都死了!」 「那件事是真的,但我不記得有鋼件砸過來,鰭狀制動器刹車之後我們順利地回到了加速隧道。確實千鈞一髮,因為軌道在我們返回後的不到半分鐘就塌掉了。」 路明非呆呆地看著昂熱,腰杆還強撐著,心裡已經洩氣了,他覺得自己像個破了洞的橡皮鴨子。 「你的情況我已經收到了報告了。你是唯一的現役S級學員,學生會主席,學院的希望,我不想看到你出問題。可心病這種事往往不是外人能幫忙的,連富山雅史教員都束手無策,那麼你該去找能打開你內心的那個人。」昂熱低頭疾書。 「能打開我內心的人?」路明非一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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