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江南 > 龍族3黑月之潮 | 上頁 下頁 |
一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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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著在列寧號外壁上的肺螺大概有幾百噸重,砸在人身上都能把人砸死。楚子航正試圖爬向愷撒,但他距離核動力艙比愷撒距離核動力艙還遠。他落入肺螺堆的時候被海流帶歪了,落地點不如愷撒好。按照使用說明,齊格林裝具只能支撐五分鐘,用來在必要情況下維修深潛器的外殼,但現在愷撒的齊格林裝具已經過期七分鐘了,楚子航的也過期兩分鐘了。愷撒整個人昏迷了,而楚子航的生命體征也越來越糟糕,他正靠暴血來支撐自己,但在這種極端環境中暴血的作用也不明顯。 機會越來越小,球一樣的楚子航仍在肺螺堆中劃動手臂,雖然明白他已經竭盡全力,可路明非還是忍不住覺得好笑。他經常覺得沒法理解殺胚師兄,分明是那種對什麼都不太有所謂的人,可只要還剩下一分力氣都會豁出去,哪怕還有一絲希望都不放過。楚子航終於突破面前的肺螺,抓住了愷撒裝具背後的扶手,他試圖用帶子把球形的愷撒拴在自己的裝具上,可兩個圓形怎麼攜手並肩是個大問題。 路明非隔著觀察窗看著他們,他從未像現在這樣情真意切地覺得自己真是個廢物。他到底憑什麼是S級呢?只憑交易生命的自爆魔法麼?其實他是個一級,從新手村出來就沒升過級,唯一會的技能就是自爆,除了自爆之外,其他小怪都由愷撒和楚子航這樣的護駕師兄幫他砍。 越來越多的屍守爬出地面匍匐著遊動,讓人想起春天來時千萬蚯蚓從泥土中鑽出。一道巨大的裂縫出現了,縱向切入岩漿的長河,成百上千噸岩漿湧入裂縫。熔岩中有什麼巨大的東西掙扎著,它的鱗片是黑色的,背脊上生出帶倒鉤的骨刺,黑色的金屬鉤刺穿它的肌體,把它牢牢地鎖定在廢墟之下。但金屬鉤就要限制不住它了,它用粗壯的尾部瘋狂地鞭打地面,仍矗立的建築成片地坍塌,金屬碎片和沙礫一起浮起,在海水中形成大片的霧障。 但這還不是最糟糕的,路明非驚恐地站了起來,因為他看見那道裂縫中飛出了螢火蟲群! 是那些鬼齒龍蝰!它們第一次出現就是從海溝上浮,可誰也沒想到廢墟就是它們的巢穴。龍蝰們在海水中拉出銀色的光帶,它們對肺螺那樣的小東西和屍守都沒有興趣,而是漸漸逼近了掙扎中的愷撒和楚子航。路明非的腦袋像是要炸開,他記得楚子航還是愷撒說過,鬼齒龍蝰聚集成群可以把青銅柱咬碎吃掉,它們能分泌出強酸質的黏液,配合可怖的牙齒去咀嚼金屬。用來製造齊柏林裝具的鈦鎂合金能不能經受得起龍蝰的牙齒? 「快跑!快跑!快跑!」路明非沖著麥克風大吼。 可愷撒和楚子航沒法跑,他們完全陷在肺螺堆裡了。楚子航沒有回答,他鬆開了愷撒,撥開面前的肺螺往核動力艙那邊去。顯然他已經聽到路明非的呼叫了,也明白眼下的局面,他在嘗試在龍蝰們撲過來撕咬之前能否把核動力艙點上火,可他只知道密碼跟諾諾的生日有關。路明非猛捶儀錶台,除了這個他什麼都做不到。 一雙靈巧的手忽然按在他的肩上,賣力地幫他按摩起肩井穴來。 「哎呀客人你的肩膀那麼硬,一定是經常伏案工作,啊不,是伏案遊戲對不對?這樣對頸椎很不好的哦,要經常來做做理療,惠顧我的生意保證你的健康,我們一起天天向上!」 「什麼鬼?」路明非驚叫著蹦起來,腦袋撞在上方的顯示器上。 「哪會有鬼在8000米深海活動?除非是腳上綁塊石頭被丟進海裡的海盜。是我啦,你的弟弟,誠信至上的業務員,你值得信賴的人生夥伴,以及你人生中最溫暖的小棉襖。」按摩師嚴肅認真地說。 路明非扭過頭,小魔鬼穿著藏藍色的和服和木屐白襪,雙手托腮坐在控制台上正眉飛色舞,臉蛋紅潤可愛得他媽的就像課本中說的,跟新鮮的紅蘋果似的。 「你你你你不是休假去了麼?」路明非結結巴巴地說。 「唉,誰說不是呢?剛剛收拾好行李要上火車,正在貴賓候車室跟那個穿短裙的女魔鬼搭訕,忽然覺得哥哥你身在危險中,就馬不停蹄地趕來了。」路嗚澤歎口氣,「白搭訕那麼久了,把那妞扔在貴賓候車室裡不管,她肯定是不會再搭理我了。」 「你不是說日本不歸你管麼?」 「日本是不歸我管,但是你現在在日本海疆以外啊。」路鳴澤往窗外瞟了一眼,「這次你們的麻煩可是創了紀錄啊,至少上千的屍守,地底還有一條用煉金術炮製過的純血龍類,還是古代種。」 「屍守倒是還好,可是那些鬼齒龍蝰你有沒有辦法搞定?」 路鳴澤笑:「屍守可一點都不好,你不瞭解那種東西。它們的腦部已經死亡,但神經系統、心臟和肌肉還完好,包裹在它們自己分泌的胎衣中。它們的嗜血屬性和攻擊性比生前還要旺盛,經過煉金術處理的軀幹和骨骼比生前更堅韌,除了笨點之外是完美無缺的殺戮機器。它們真正進攻起來比龍蝰要可怕,龍蝰只是掠食,而屍守嗜血,它們殺戮只是因為它們在被炮製的時候用煉金術留下了精神刻印。但現在它們預感到這座古城要完了,它們在急著逃走,不過如果被它們聞到你們血肉的氣息,它們還是會被嗜血衝動吸引過來的。」 「那愷撒是怎麼回事?他怎麼。下子就昏迷了?」 「那是幻覺,當這座城市矗立在地面上的時候,鈴鐺構建的煉金領域籠罩著這座城市,不熟悉節奏的人都會被幻覺引導。只不過它如今沉沒在大海深處,你們聽不到鈴聲,但愷撒的言靈是鐮鼬,他用錯了言靈。不過也不賴,看他笑得那麼開心,可能幻覺中正抱著穿婚紗的諾諾進洞房呢,那是好爽好爽。」 路明非的眼角不自覺地抽動了一下。他扭頭避開了路嗚澤的目光。 上浮的屍守狠狠地撞在了迪裡雅斯特號上,路明非看見一張猙獰扭曲的面孔透過觀察窗正往裡面看。屍守應該是意識到這個鐵殼子裡有活物了。 「真麻煩!我在跟客戶講話,這些下賤的東西來湊什麼熱鬧?」路鳴澤皺了皺眉,「嚇唬一下它們,讓它們懂點事。」 「你跟誰說?我麼?」路明非指著自己的鼻子,「估計在它們眼裡我跟一條煙熏培根差不多,煙熏培根再努力也嚇不走食客的。」 「我哪能這麼跟你說話呢?我是叮囑跟我一起來的那位保鏢姑娘。」路鳴澤微笑。 深潛器外,酒德麻衣緩緩地站了起來,身上青灰色的鱗片張開又合攏,發出金屬碰撞的聲音。 她拔出捆在大腿上的利刃,舒展雙臂。圍聚過來的屍守群被她蝕骨的殺機震懾,不敢靠近,但是圍繞著迪裡雅斯特號高速遊動。路鳴澤說得沒錯,這東西是被殺戮意志和嗜血本性操縱的,當它們聞到生命的氣息,即使它們在逃亡中也會停下來獵殺。 幾條屍守從不同的方向沖向灑德麻衣,它們不朽的身軀長達五米,巨大的體格和驚人的力量讓它們的衝擊力堪比狂奔的犀牛,即使不憑尖銳的爪牙,它們也能把敵人的全身骨骼撞碎。海水被它們的長尾攪動,在亂流的衝擊下,酒德麻衣纖細修長的身體如同一株細竹立在狂風暴雨中。她雙手淩空虛畫,金色的光焰在刀上浮起,幻化出長達十握的長刀,左手天羽羽斬,右手布都禦魂。她旋轉起來,兩件神器級別的武器在海水中攪出透明的漩渦。 路明非只覺得深潛器在震動,好像有成噸的墨水傾瀉在深潛器的外殼上,彌漫開之後像是黑雲一樣籠罩了迪裡雅斯特號。 被懶腰斬斷的屍守發出了常人聽不到的嚎叫,它們圍繞著迪裡雅斯特號發瘋般遊動,尋找新的進攻機會。酒德麻衣並不追擊,只是踮起腳尖輕輕地站在深潛器頂上,一次又一次蕩去雙刀上的黑血,長髮如流雲般起舞。 「屍守的話再多些都好辦,那個大東西蘇醒就很麻煩了。」路鳴澤說,「那是有爵位的純血龍類,血統極其優秀。它的屍骨被人用煉金術製成屍守,在它的骨骼上為城市奠基。你們這次真的惹上了大麻煩,你們就不該來這裡。雖然從古至今無數人都想來這裡攫取些什麼,但沒有人敢來,因為這是禁忌之地,不容活著的人踏入。所以最終他們設下了巨大的圈套,把你們幾個扔進來,打開禁忌之門總是需要血食的。」 「誰在背後害我們?」路明非瞪大了眼睛。任務足昂熱決定執行部安排的,但是路明非不相信昂熱是派他們來送死的,雖然他是個老神經病,但還是個有操守的老神經病。 「這個情報要用1/4的生命來交換。」路鳴澤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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