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江南 > 龍族1火之晨曦 | 上頁 下頁 |
二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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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會生主席想幹什麼?他叫什麼名字來著?他不想被扣學分吧!」古德里安教授在巨震般的槍聲中捂著耳朵,對富山雅史咆哮。 「他們在科過麼?」富山雅史說著,以一個戰士的敏捷身手下蹲。路明非幾乎能聽見那顆子彈的呼嘯聲在面前掠過,他看不清,但他想那一準兒是一枚真的子彈,而富山雅史只要再慢一瞬間就會像維修部幹部們一樣倒下,他完全傻了,這個學校的學生會是以武鬥為己任的麼? 「他叫愷撒·加圖索!」富山雅史直起身來憤怒地說,「那個開著他的布加迪威龍橫穿校園的紈絝子弟!」 他從懷裡抽出地柄航炮版的PPK,更換了彈夾,滿面都是突擊隊即將沖上戰場的決然。 「我這次會記住,如果他選我的課,我會讓他知道做人的原則!」古德里安教授大喊。 他的生命結束在說完這句話的同時,一粒極高速的子彈帶著巨大的動能射入了他的身體,在那身很久不熨的西裝上留下了一個冒煙的彈洞,一潑血濺了出來,古德里安教授低頭吃力地看了一眼身上的彈孔,拉住路明非只說了一句,「你的選課單……」 然後他癱倒在地,試圖撲上去把他拖開的富山雅史背後中槍,他像是被人從背後推了一反,猛地向前撲了幾步,再也沒有爬起來。 「這總該不是開玩笑了吧?」路明非心裡有個聲音玩命地喊。就在他面前,真真切切地有人死了。 他躲在一根凸出的外立柱後,感受著槍林彈雨。殺人的子彈擦著他的鼻尖而過,這校園現在成了屠場,可憐他甚至還沒有被安排宿舍,更不知道哪一邊是龍族哪一邊是人類,還有那個該死的愷撒·加圖索,學生會主席,他是個什麼東西?路明非覺得自己並不很聰明的大腦如今灌滿了糨糊,如果此刻被槍打穿飆出來的一定不是腦漿。 「該死,我在想些什麼?」他不禁也有點佩服自己,顯然在這個生死關頭他還能胡思亂想,大概只能歸結於他這個人太白爛了並且對自己的生命缺乏足夠的重視。 「定位!定位!對方還剩餘四十三人!」 「對方剩餘二十七人!有一名狙擊手未能定位!他已經幹掉了我們十三個人!解決掉他!」 雙方一邊對著對講機咆哮,一邊持續射擊,聲音大得橫穿校園,路明非想他們其實無需對講設備,按照東北話說,溝通基本靠喊。但是詭異的是沒有人再沖進路明非所在的這條窄道,只是不斷有冷彈射來,路明非木頭般站在古德里安教授和富山雅史的兩具屍體旁。他不知道能否用「心潮澎湃」這四個字來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 這場互相屠殺式的戰鬥不知道持續了多久,平靜祥和的校園硝煙彌漫,從教堂出口處到陽光餐廳的方向,草坪和小徑上滿是屍體。路明非猜自己的心跳已經若干次瀕臨每分鐘180次的極限,那種叫做腎上腺素的玩意兒分泌得像是流汗那樣……分分秒秒他都可能死去,但是他居然就一直沒事……一直沒事……一直沒事……那些受過嚴格訓練的戰士像是背後長著眼睛似的,往往回頭一槍就斃掉了在陰影裡抬槍的敵人,但是卻沒有一個人發現路明非這麼個一直等死的大活人。 路明非蹲在地上,托著下巴往外眺望,漸漸地倒也看出了點門道。身穿黑色作戰服和身穿深紅色作占服的兩撥人顯然是對立的,他們都是試圖向著對方的堡壘發丐衝擊,黑隊的堡壘就是剛才他們所在的那棟小樓,深紅隊的堡壘則是草坪對面的教堂,此外他們都在不同的建築裡埋伏了人手,但是雙方陣地中央的停車場就是一個絞肉機,雙方衝鋒隊在試圖沖過對方彈幕的時候都必須強行經過那個小停車場,那裡沒有足夠的隱蔽物,如今死在那裡的至少有四十多個人了。 「如果是蟲族這樣沖還有些道理,可是你不能接著出兵……難道作為人類你不應該架一下坦克首先覆蓋一下陣地麼?造點煙霧也好啊……要不然你可以考慮派個影子去扔核彈嘛。」路明非在槍林彈雨中胡思亂想。 這個想法結束的時候,路明非親眼看著一名提著黑色手提箱試圖沖過停車場的深紅隊戰鬥員被一枚來自高處的狙擊步槍子彈打翻在地,翻過來的手提箱上清晰的一枚黃色核標誌…… 路明非臉上抽搐著微笑,「好像倒也不賴嘛……這麼近的距離上被核彈炸死,估計都不帶疼的……」 他這麼想著就很想躺下去睡著算了。 硝煙略微散去,四面八方傳來了沉雄有力的聲音,這是通過某個擴音系統播放出來的,「愷撒,你還有幾個人活著?還要繼續麼?」 「楚子航,幹得不錯,」對方回答的聲音似乎是從同一個擴音系統出來的,透著冷冷的笑意,「我這邊只剩我和一個女生了,想用女生衝鋒麼?」 「楚子航?」路明非一愣,就想從窄道裡探出腦袋去看看,他覺得這個名字很是耳熟。 「我也只剩一個女生了,不過蠻遺憾的,她就是那個讓你們頭疼的狙擊手。她只要鎖定停車場你們是過不來的,可惜她也不是潛入的材料。」 「不會是死局吧?那樣不是很遺憾?」 「愷撒,你是在跟我聊天麼?說這話的時候,為什麼我聽到你那裡有裝子彈的聲音呢?」 「不,我正在卸掉我彈匣裡的子彈,我只有一柄沙漠之鷹,只有7顆0.5英寸口徑的AE彈,卸空就沒有了。」愷撒大概是刻意把彈匣靠近麥克風,一粒一粒子彈離開彈匣的聲音清脆悅耳,又帶著利刃離鞘刀簧震動似的殺機。 一陣子沉默之後,仿佛千千萬萬鐵兵落在桌面上,雷鳴般震耳,「這是我這把烏茲裡面全部的32發九毫米口徑彈,我把它們都扔在桌上了,你的彈匣空了麼?」 「空了,現在我只剩下一把獵刀了,你呢?」 「當然是那柄『村雨』了,這是我的指揮刀。」 「停車場見。」 「很好。」 擴音器裡電流的嘶啦聲赫然終止,顯然雙方都切斷了通訊,這個橫屍數百的校園忽然間寂靜得像是死城,武器發射的硝煙在戰場上彌漫,像是一層晨霧。路明非躲在窄道裡抬頭眺望,陽光透過煙霧照在他身上,透著一股陰霾之氣。路明非感覺到什麼糟糕的事情就要發生了,於是躺在富山雅史和古德里安教授的屍體旁冒充死人了…… 他和古德里安教授臉對臉相距不過半尺,看著這個老傢伙栩栩如生的臉,想到他對自己倒是著實不錯,雖然談不上瞭解,不過滿懷期待的樣子,就這麼沒來由地被幹掉了,心裡略有點悲涼。 他把眼睛眯成一條縫往外望去,這也是他的絕技之一。叔叔嬸嬸一直以為路明非特別懶,下午覺一睡就到四五點,其實他只是喜歡賴在床上看書而已,叔叔嬸嬸或者路鳴澤的腳步聲從屋外傳來,他立刻把書抱在胸口做出熟睡的樣子。他反復磨練技藝,能把眼睛眯成極細的小縫,其中透出死魚眼般的目光探看動靜,極像是睡死了。 教堂和小樓的門同時打開了,沉重的作戰靴也幾乎是同時踏出了第一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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