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還珠樓主 > 翼人影無雙 | 上頁 下頁 |
三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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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元原是故意做作,先把馬放慢,獨個兒搗鬼,念念叨叨,裝著又心痛錢,又怕強敵,左右兩難,樣樣願意,最後再裝不是對手,決計辭差,去尋畢氏夫妻商量告退方法,一面暗中留意,見街上冷悄悄的,為了夜深風寒,天氣太冷,連打更的都未遇到一個,偶然聽得兩處梆聲由街口破屋更棚中傳出,聲都發啞,明明更夫怕冷,縮在屋裡敷衍故事,心中暗罵:「奶奶的,難怪飛賊橫行,此時街上靜得一個人都沒有,蹄聲這響,這些狗娘養的更夫連頭都不探一探,真個氣人。你們多留點心,我們就不省事,也多一點耳目,偏是這懶。不過事也難怪,他們窮得連褲子都穿不上,官家又沒有口糧,全憑鋪戶人家三節婚喪喜慶的賞號和平日所給殘羹冷飯勉強度日,這樣冷天,我從頭到腳都是皮棉包裹,尚且手凍足僵,如非戴有厚棉風帽,連氣都透不轉,他們穿得那樣單薄,就肯賣命,這冷也經不住。何況這些老弱孤窮,風都吹得倒的更夫,見了飛賊也是無可如何,就出來有什麼用呢?」 三元心正胡思亂想,猛瞥見接連三四條黑影在前面轉角上閃過,料知對頭跟將下來,並還不止一人。如在平日,三元早已催馬上前,拔刀動手,一則自知不敵,事前打好主意,非但表面服低,夜裡孤身出面,連兵刃暗器均未攜帶。又見對方人多,就眼前所見已三四個,也許前面還有同黨,業已馳過,身後也有跟來都在意中,可見對方人多勢眾,日裡料得一點不差,弄巧還不止那七個號稱義商的飛賊大盜,如真孤身一人,怎麼辦出這許多大事?他便神仙鬼怪也顧不過來。這麼多的勁敵,且喜今夜不曾冒失,就是當面遇上,手無寸鐵,便是悔過明證,憑自己一張嘴也可過去。 想到這裡,索性把馬放慢,以示不肯跟蹤,也未回顧。相隔畢家還有兩裡多路,正想照今夜對頭送藥情景和所說口氣,還是希望自己能夠服低告退,不與為敵,免得張揚出去礙他的事,遇上決不妨事。如有惡意,他這樣多的人,來路途中已早下手,怎會沒有動靜?同時遙聞轅門鼓響,天已四更,猛想起對頭所走也是畢家一面,聽說影無雙每次出手都在人家晚飯前後,只自己和畢家來得最晚,也只二更到三更的光景,此時成群飛馳必有原因,莫要上了那婆娘的當,前往入網,自己被人瞞住還不曉得。心中一驚,口說:「只顧亂想心事,天已四更,還要趕回給病人吃藥呢。」 口裡說著假話,一拎轡頭,兩腿微夾,馬便如飛往前馳去。 兩裡來路轉眼趕到,遙望畢家後院燈光隱隱上映,越料雙方業已對面,不是尊若上賓,假意款待,便是暗中伏得有人,設有一網打盡的陰謀毒計,忙將馬頭一偏,向右側面小巷後門中走進,馬也勒住,輕輕掩到後門外面,將馬系在石樁之上。待要叩門,忽聽裡面兵刃相接,金鐵交鳴,打得甚急,料知陰謀已被敵人識破,動起手來,覺著進也不好,退也不好。主人如占上風,現成功勞不搶固是冤枉,這類強敵如為所敗,決非對手,豈不更糟? 正在舉棋不定,忽又聽出裡面動手人多,少說也有十好幾個,並還旗鼓相當,隱聞畢氏夫婦呼喝之聲,井無敗意,斷定請有能手相助,心已躍躍欲試。轉眼一想,自己並未帶有兵器,分明兩面均可占住,主人如勝,打落水狗,主人如敗,還可向敵討好,將來另打主意。剛忍不住,匆匆卷起皮袍,紮好腰帶,往屋頂上竄去,忽聽屋脊後面有人低聲笑說:「這是什麼緣故?」 三元本打定不看准不下手的主意,聽出耳音頗熟,知道房上還藏有強敵,下面勝敗尚自難料,越發不敢冒失,故意說道:「他們夫妻日裡還在勸我服輸,及早告退,如何深夜之間動起手來?」 同時定睛側顧,房脊後面一條黑影已箭一般朝側竄去,也不知是一是二,身法快極,一閃無蹤。上來聽出房後有人,沒顧到留意正面,等到黑影不見,再往後院一看,敵我雙方竟有十五六人之多,畢氏夫婦均以全力與敵拼命。院落本大,另外幾對打得更急,內有兩個好手都是以一敵三,急切間也分不出誰是敵友。兩面廊上點滿燈籠,另外還有幾個夥計一手拿著兵器,一手拿著火把,雙方都是啞鬥,除馬翠鳳偶然呼喝兩聲而外,無一發話。這班人的本領無一尋常,內一老頭本領更高,看神氣分明主人早就知道對頭要來,有了準備。心正不解,內中一個身穿黑色夜行衣的敵人好似受傷,忽往自己這面屋上逃來,馬翠風大喝:「莫放此賊逃走!」 抽空揚手就是一鏢,那賊「噯呀」一聲幾乎立腳不住,連屋瓦也被踏碎了好幾塊。三元這才看出逃的是敵人一面,同時瞥見院中又有一人打敗,被對方踢翻在地,正舉刀要斫,吃馬翠鳳趕將過去一刀架住,那人便就地一滾,竄往階沿之上,才得保命。跟著便有一人縱過,將馬翠鳳的敵人擋住,這班人除畢氏夫妻而外,十九穿著夜行衣靠,打得十分猛烈,業已成了混戰,急切間也不知如何是好。要知後事如何,請看下集分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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