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還珠樓主 > 蜀山劍俠新傳 | 上頁 下頁 |
九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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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婦答說:「你問的就是山后茅篷住的怪和尚麼?方才還有人在五通祠見他為人治病呢!這和尚脾氣古怪,無事求他,任人打罵惡鬧,從不計較;你若有病求他,便要裝腔,和人討厭。尤其是年輕婦女,他什麼怪事,都做得出來,有時還要向來人身上亂摸。如說忍受他的囉嗦,他隨便給點藥,病人當時就好;否則休想活命,本來輕病也變成了重病。 「你姊妹這樣年輕美貌,怎好自去尋他?自家有病,不必說了;要為家中大小求藥,最好回去教他自來,以免害羞生氣。一個不好,自吃他的虧,人還活不成功,豈不冤枉?那和尚如非有這種怪脾氣,找他冶病的更多了。」 二女聽出妖僧雪彌陀空曉品性不端,喜歡調戲婦女,越發有氣。辭了民婦,便往五通祠走去。五通祠本是淫祠,因為官府嚴禁,山腳原廟早毀;廟祝不舍財路,將廟改建在近山凹以內,愚民無知,香火甚盛。 二女到時,太陽已快落山,香客遊人正結伴歸去;三三五五,穿行于桃林松徑之間,斜陽影裡,看去別具一種悠閒之景,與鬧市所見人多不同。寶玲方說:「你看這裡人多,就不討厭…」 忽聽道旁土坡上有人說道:「這兩雛兒那裡來的,如此好法?」 另一個道:「莫非就是師父所說那兩個女娃罷?」 二女回頭一看,石坡上坐著兩個十七八歲的小和尚,似在談論自己。 令賢見遊人尚未走淨,忙把寶玲一拉,不令近前,同往前路走去。走入松林深處,回顧無人,忙將身形隱起,悄告寶玲道:「我看這兩個雖似妖僧徒弟,路上人多,不宜動手。你我隱身前往,便可聽出些什麼,免驚俗人耳目。」 剛一回頭,便見兩小和尚東張西望走來,似在尋找自己。便尾隨下去,暗中查聽。大意是說: 「乃師黃山回來,料知二女必要尋他,特命二徒在山坡上守伺,如見人來,速回報信。見了二女,方自生疑,人忽不見。因乃師每日此時必有一個時辰打坐,為防敵人趕來乘機下手;只管防護嚴密,仍有顧忌。便無二女之約,每日也命門徒分班暸望,見有警兆,立即報信。另一個相隨多年的大徒弟,便自準備迎敵,一面發動埋伏與來人相持;只一挨過酉時,入定回醒,便不妨事。否則,乃師打坐時,法力全失,休說道術之士,便是常人也能制他死命。」 二女聽了,好生奇怪。妖徒隨又談起:「乃師今早歸途,曾為兩少婦所傷,對方好似峨嵋派劍俠,地在七裡山塘一帶。」 寶玲心疑所遇是王、李二伯母,兩次想將妖徒擒住無人之處拷問,均被令賢止住。一同尾隨到了後山頂上,二妖徒行經兩株老松之下,忽然不見。跟將過去一看,松後是一崖洞;洞前搭著一個茅篷,內中坐著一個和尚,好似今晨所見。只是面容如死,神態甚是端嚴,毫無邪氣;也未設有什麼埋伏禁制,除二妖徒忽然失蹤外別無異處。 二女雖然天性疾惡,行事卻不冒失,峨嵋派教規又嚴,最忌妄殺。見此情勢,出於意料,又不知對方是否雪彌陀空曉?喝問了兩聲,未聽回答。令賢再仔細一看,見那和尚禪功甚深,一點不像妖邪一流,心更奇怪。試將飛劍放出試探,心想照著途中所聞,何等厲害,怎會毫無防備?連防守妖徒也都不見,不可造次。打算將先前隱遁的妖徒尋到,問明細底相機行事。 忽聽哈哈一笑,甚是耳熟。循聲一看,左側石坡上,坐著一個大肚白胖和尚,正是黃山所遇妖僧,手指二女笑道:「小姑娘來尋我麼?膽子不小,可知我雪彌陀的厲害?」 二女聞言大怒,揚手一道劍光飛將出去,空曉又是白影一晃,人便不見。回看篷內和尚仍在打坐,貌相身材與空曉完全一樣,只面無血色,有類死人;偏生神儀內瑩,明是有道高僧。再用法寶試探,也無反應,似未覺查神氣。心想方才所見如是妖僧元神,本身法體斷無不顧之理,如何不來救護?始終看不出是一是二,只得重又退了出來。 剛一離開,妖僧空曉又在左近發話現形;令賢心細,見對方先後相遇,始終盤膝而坐,身子從未動過。逃時,人影由濃而沒,立時隱去,十分神速,飛劍竟沒他快。因對方已然自道名姓,殺之無虧;一照面;便將飛劍法寶一起夾攻,妖僧仍是一閃不見。 似這樣接連幾次,天已黃昏月上,最末一次,妖僧忽然出手相抗。先由身前飛起一圈白光,將二女飛劍法寶敵住;本身仍是打坐形態,往篷內飛進,白光也自撤去。再隨到篷內一看,一條白影正往和尚身上合去,一閃不見。這才斷定,兩下一體。口中喝罵,待指飛劍上前,忽聽本門傳聲說道:「賢侄女不要理他,各自速退,等他追來你再說。我是你五叔父,隱形在外。」 二女一聽,知是五友中的智囊郝子美;心中大喜,忙同退出。果見林外有一猴頭猴腦、矮小精瘦的少年,正往來路山峽飛去;將要追趕,人形已隱。又聽傳聲說道:「我在西洞庭有事抽空來此,今日無須相見。你三叔母他們現在靈岩山側老友家內,事完不妨往尋。這禿驢有事求你,上來不論好說歹說,先莫理他;非等苦求,獻出他全副家當,不要依他。如用邪法、異寶攔阻,只往前沖,不可傷他元神。」 底下語聲便斷,二女立照所說行事。 令賢故意說道:「這和尚定力甚深,就是惡人,料已改邪歸正。我姊妹與人為善,不值與他計較,走罷。」 邊說,邊往下走。剛走出不遠,忽見空曉現身喝道:「你兩姊妹,今日來得去不得了。」 二女兒空曉攔住去路,因得高人指點,也不發怒。寶玲冷笑道:「禿驢鬼計已被我姊妹看破,休想如願。有本領只管施展出來,勝則為強,不必多言。」 空曉聞言,竟似吃驚,略一尋思,忽然怒喝:「無知賤婢,你佛爺功行已將圓滿,我的短處只有那具肉體法身,我已設有佛法防衛。你們飛劍一進我身,立即被擒,量你不敢。此時我以元神應敵,任多厲害的法寶、飛劍,休想傷我分毫。」 隨說,揚手又是一圈白光先將身子護住,跟著又有二道藍光飛出。兩女各用飛劍敵住,只不理他;空曉好似不敵,回身便逃。 二女料是誘敵,只作不知,仍舊前行。眼看快到來路山徑,倏地眼前一亮,上下四外立被白光佈滿。空曉重又現形。卻不動手,陪著一臉苦笑,說道:「二位道友,貧僧今日實是有事相求,並非惡意。如蒙相助,使我肉體兵解,得去轉世,感恩不盡。」 令賢問道:「你這和尚,惡名在外。即便有事相求,也應好說,初遇時何故無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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