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還珠樓主 > 蜀山劍俠傳⑦ | 上頁 下頁 |
第二七五回 繡穀雙飛喜得天孫錦 江皋獨步驚逢海嶠仙(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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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文又轉對李厚正色說道:「我這蘭妹,人最和婉溫柔。你既對她一往情深,始終愛護,就應知她根骨在眾同門中不是最高,全仗一時機緣,始有今日。這等仙緣,曠世難遇。何況你又适才當眾盟誓,想必洞明利害。以後她仙業成敗,全在你的身上。萬一驟遇強敵,致迷心志,雖然情非得已,不是本心,卻也不容你推倭呢。」 李厚慨然答道:「那個自然。萬一不幸,必先自殺,決不使其兩誤。今日劫後餘生,已如大夢初覺。又早看出蘭妹近日似受感動,為兔累她,本欲離此他去,在她仙業未成以前不與相見。實為她那一場劫難不久即要來到,偏生仙機難測。家師所傳元運球,本來三年以內禍福吉凶,一經行法,瞭若指掌。前因此寶最耗人的元神,又料蘭妹必定棄我如遺,略現警兆,便停施為,不願往下查看,以免人還未見,先就短氣,始終當作有望的事,一味情癡。居然也有今日,可見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不必說了。 這次為了蘭妹安危,不惜連耗元氣,三次查看,不知怎的,所見影跡甚是模糊,與前日大不相同。我料事關重大,但又在乎人為,並非不可避免,也必與我有關,所以吉凶互見,隱現無常。好在最後結局,蘭妹似乎無害。我卻三次不同:只有一次變了相貌,不似本人,說是兵解轉世,又必無此快法;下餘兩次均無下落,令人不解。立意追隨,便由於此。但盼暫時不要應驗,比較稍好。發難如早,還真可憂呢。」 崔綺問是何故。 李厚道:「先師傳授此寶時曾說,此是仙府奇珍,如在正派中道法高深的仙師手內,只要不惜消耗真元,拼舍一甲子修為功力,休說三年以內,便十二萬九千六百年元會運世,也全可挨次觀察過去。因是旁門法術,功力又差,以家師之力也僅看出三數十年為止。如由小弟行法觀察,不過三數年內,時期久暫,還難定準。先來妖人乃西昆侖伏屍峽有名的六惡,共是四男二女,多半為蠻人修成,所煉陰火邪法均頗厲害。為首妖婦薩若那,心最狠毒,邪法也最高,今日未來。她與赤身教下魔女鐵妹交厚。為了去年終在大雪山殺害生靈,祭煉邪法,恰值屠龍師太善法大師同了門人吵姑訪友路過,立用佛法降魔除害。 妖婦機警異常,雖得逃走,但是六惡全都受傷,毀卻多半功力。薩若那為護同黨,逃走稍遲,還受了佛法反應,回到伏屍峽,便被所煉陰魔反噬,幾遭慘死。現時正以全力祭煉陰魔,在未煉到隨心應用,指揮如意以前,不敢輕出,所以今日未來。來的這五人邪法較差,又當重創之後,凶威大減。否則,天遁鏡雖然神妙,想要除他們;也無此容易。可惜小弟彼時不能言動,竟被內中一惡逃去。雖然雙腿已斷,只剩半截身子,照樣能夠為害。 何況妖婦淫凶無比,有仇必報,六惡誓同生死,決不甘休。如將來的五惡形神一齊消滅,妖婦素日驕狂,決想不到會有此事,只當遠遊海外,日子一久,便難查知下落。先被逃走的一個,我們形貌來歷均被看去,發難必早。單是妖婦就已難防禦,萬一加上鐵妹相助,益增險惡。此女來去如電,自煉神魔尤為厲害,本極可慮。所幸魔女初轉劫時,先師得道年久,與她曾有救命之恩。她那魔法,我固萬非其敵,但一發動,便可警覺。蘭妹如允許小弟隨行,至少也可先為防備。妖婦行動神速,說來就來,更能行法查看敵人動靜強弱,俟機而動。依我猜想,她知天遁鏡、霹靂子難敵,必有陰謀毒計。我們四人還在其次,朱姊姊仇恨最深,決放不過,此後也須留意呢。」 朱文道:「照此說法,妖婦發難必快。反正難免一決勝敗,我們一同找上門去如何?」 李厚道:「她那伏屍峽妖窟,地廣數百里,深居地底山腹之內,一頭可通星宿海泉源之下,內中洞徑何止千百,更有重重埋伏,不特費事,也難搜尋。一個不巧,不是為她所困,便是妖婦挺而走險,用邪法震破泉眼,崩山發水,惹出極大亂子。如非投鼠忌器,天師派教主天靈子恨她刺骨,難得六惡均為屠龍師太佛法所傷,早下手了。」 朱文道:「反正都要出山行道,我們合在一起結伴修積,等到除害,再行分手,不是好麼?」 李厚不便深說,方想如何回答,何玫笑道:「此時我和崔師妹先就不能一路。昨日拜讀師父仙示,令妹子往武當山見半邊大師,便在她那裡暫住,聽候使命,須等事完才回,但未明言何事,明日就要起身。好在我二人隨去也只助威,無甚大用,只得失陪了。」 朱文聞言驚道:「我想起來了,上次峨眉開府,玉清大師曾說武當山將來有事,半邊大師為此煉有一座陣法。因她門下只武當七姊妹,尚缺五人,掌教師尊曾允相助,並借五個女弟子與她。上月路遇岳師兄,也曾說到此事,說派往武當的女弟子,內有李文衍、向芳淑、雲霞兩姊妹和我五人,怎又添上你們,豈不多出兩人?日期也還相差一年,是何原故?」 何玫道:「這事以前我也聽人說過,詳情一點不知,奉命而行,且到武當再說吧。」 若蘭始終不曾開口,正在盤算心事:此後出門是否和李厚一起?忽聽洞外破空之聲,似有同道之人飛過,若蘭心正煩悶,先自趕出。李厚立即跟了出去。朱文本來要走,被何、崔二人攔住。朱文因和若蘭交厚,先前聽她一面之詞,不知心志是否堅定,本想探詢,如今只好不出洞。微聞洞外天空風雷飛行之聲,略一停頓,便往側面飛過,跟著又聽破空聲起。料有本門中人路過,若蘭前往追趕,不久必把來人追回,也未在意。隨問何、崔二女經過。 二女答說:「李厚固是癡心情重,若蘭也早被感動,表面峻拒,不令隨同出入,實則心腸早軟。每次出外回來,必要詢問李厚別後情況,再埋怨幾句,以為遮掩。李厚近日卻改常態,每遇若蘭他出,苦口追隨,非到若蘭堅持不許,不肯退去。人走以後,必是終日愁慮。等若蘭回來,立現喜容。有時暗中尾隨,又被若蘭設法掩蔽,苦尋不見,只得回山,日常向空盼望,不到人回不止。只要若蘭在山,便少愁容,也不再似以前每日立在洞外守候。 今日早起,忽到洞外呼喚,說他為了不放心若蘭孤身行道,又不許他跟去,每日必用法寶查看。近因此寶關係重要,不宜在外洩露,蘭妹又不許他跟在身側,只好回山行法觀察,以防妖邪劫奪。天明前忽有警兆,行法一看,竟有妖人來犯。令我二人留意,並告我們應付之法。果然,不久五妖人飛來,勢甚神速,一到便將我二人困住。幸而事前準備,他又捨身相救,將妖幡攝魂魔鬼擋住,不令上前。妖婦淫賤無恥,本欲迫他降順,不想傷害。後見不降,拼命苦鬥,才用妖火將他困住。我二人正在愁急,師妹就趕來了。據我二人觀察,此人心地忠厚,只對蘭妹情癡太甚。蘭妹面嫩,雙方必有話說,我們何苦作梗?」 朱文歎道:「她根骨不如寒萼,偏又遇見這類事,一個面軟心活,便誤大事,怎麼好呢?」 崔綺道:「我看不會。休說蘭妹向道心堅,日常都在警惕,李厚方才還曾立誓,料想無礙。」 朱文歎道:「你哪裡知道。以司徒平師兄那麼向道堅誠的好人,尚為情孽所累,何況旁門中人?這類事,非具極大智慧定力,難於解脫。蘭妹幾次請求往依二雲姊妹,師長不允,必有深意,終須應驗。我們只好事前遇機相助,事後設法補救,暫時由她去吧。」 崔綺笑道:「這個人還不進來,莫非平日假惺惺,今日剛說明了心事,情話便說不完麼?我看看去。」 朱文忽想起先前申、李二人破空飛去,未見回轉,心中一動,同出洞外去看。只見晴空萬里,白雲自飛,斜陽倒影,晚煙嫋嫋,到處靜蕩蕩的,哪有絲毫形跡。三人均覺先聽破空之聲,如是本門同道無心走過,若蘭追去,必定同回。如說覓地談情,應在靜處;再說二人也不好意思背人密談,許久不歸。朱文試用傳聲呼喚,並無回音,知已飛遠,越發奇怪。在洞前等了一會,還是未回。朱文首生疑慮,估計方才二人去處,似往西北一面,只拿不准一定去向,便和何、崔二女商量,分路去往前途追尋。崔綺說:「反正明早要去武當,正好順路,索性封閉洞門,就此起身,順便還可訪看兩位故交。」 說罷,依言行事。何、崔二女自去封閉洞口,另走一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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