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還珠樓主 > 蜀山劍俠傳⑦ | 上頁 下頁 |
第二五一回 烈焰可棲身微波能起浪 一朵燈花生世界兒重煞幕護妖壇(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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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時遲,那時快,這次癩姑手揮目送,念動即發,連續氣的工夫都不到。同時上官紅更是蓄勢引滿,令下即行,俱是快極。無如癩姑警覺本就稍晚,又經這點枝節,雖然慢不到一眨眼的工夫,那千百萬根青柱已如快刀斬石,火星四下飛射了。幸是木火化生接續之交,火光火星尚是青色,上官紅早準備停當,發動神速。否則所差也只瞬息之間,再遲半秒施為,青柱上激射出來的火星立即由青變紅,丙火也必就此引發,化成一片火海。接著戊土、庚金、丙水也會由隱而現,連同乙木、丙火,五行合運,發出不可思議的威力。一任四人神通廣大,決支持不了多少時候。而且法寶、飛劍將失去靈效,只能按著各人道力功候深淺,相繼陷入那五行法物的陷阱之內,結局不死,也必受傷害無疑。如今雖避免了這種不幸,但四人仍被困於丙火法物神燈以內,威力可想而知。 癩姑、謝琳、上官紅三人原是一同發動。那有無相神光也極神妙,光中人可以施展法寶、法術,隨意發向外面,無論人物法寶危害,除非行法人失卻主馭,決難侵入一步。謝琳一時激發意氣,只覺此外無計,心中原拿不穩。吃癩姑飛來一擋,百忙中又瞥見神光外面青色煙光火花四下激射,上官紅又已發動,雙手一揚,一片奇光閃閃的青霞,電也似疾飛向神光之外,展布開來,也分上下四方六面,向那千萬青柱由內而外反罩上去。兩下裡勢力俱極強大,才一接觸,謝琳便覺光外阻力一輕,方才心喜。同時忙收諸天訣印,想要誇獎上官紅幾句,話還未及出口,只見青柱火花突湧起來,吃青霞罩住,連衝突了幾下,不曾得勢,忽然疾如電掣,一閃即收,只剩下東方一團青氣,吃青霞緊緊逼住。同時四外金、白、紅、黑各色煙光一齊暴起,上下四外又被包沒,卻未覺出怎樣壓力來。 似這樣連連電閃般變滅了幾次,四外煙光又化作一片青光,忽然轟的一聲,驚天價的大震過處,新變化出的青光之中突起了一點火星,才一現便自爆散,上下四外已是一片赤紅。光中隱隱現出一些景物,一條青氣正由光中斜射出來。耳聽癩姑、輕雲雙雙「咦」了一聲,同運慧目一看,身外神光已被一幢銀焰包沒。銀焰之外,還包著一層紅光,光外已恢復原狀,現出殿台靈寢。聖姑依然安穩跌坐,玉榻之上那五件法物也重出現。神光內射出來的那條青氣,乃上官紅所放青霞,正斜射在那五行法物樹枝之上。 眾人本都慧目法眼,仙根仙骨,迥異尋常,身雖被陷,由於法力不敵,心靈未受禁制。加以五行中的乙木一宮又被上官紅制住,只仗先後天變化,由土、金、木三行會合化生出的乙木彌補缺陷,以增加丙火威力,少了乙木本宮真氣,威力要差得多。眾人一運玄功,定睛注視,立可看出真假虛實。見了這等情形,拿先前所見景物默一尋思對照,首先覺察出存身之處地方大小。謝琳方想告知眾人,癩姑、輕雲也早警覺了。 再互相裡外一看,原來四人已全陷入火遁法物以內,連人帶神光一齊暴縮,困在殿前神燈之上,那四外包圍的銀光便是神燈的焰頭。只是一樁奇怪:那麼指頭大小的燈焰,眾人身在其內並不嫌窄。如非寧神定慮,運用玄功,靜心觀察,還看不出實景和火光以外的景象。並且心神一懈,火外景物便已模糊隱去,有無相神光也成了虛景,看去似和先前一般高大,只被困在火焰以內進退不得。 癩姑、謝琳初次身經,均覺厲害神奇,不可思議,都知此時情景稍微疏忽,最易走火入魔。上官紅關係尤為重要,身在火禁之中行法,所運又是乙木,與火相生,其能隔火施為,也以此故。但木易發旺火勢,利害相兼。現正魔頭潛侵極猛之際,如若定力稍差,萬念紛集,一為魔頭所乘,神智稍被搖惑,對方木不受制,五行立可合運,全數遭殃,仍所不免。其勢又無法相助,都替她擔著心。及至仔細一觀察,上官紅跌坐光中,潛心獨運,竟是靈光活潑,神儀瑩朗,心智專一,迥出意料之外。當難初發時,那木宮法物的樹枝還有兩三縷煙絲火焰在青霞中衝突,騰騰欲起,隱有奇輝閃動,明滅不定。就這一會,竟被制得煙焰皆收,無異凡物,除仍蒼潤欲滴,似自樹頭新折而外,不見一點異兆。那青霞卻是分外鮮明澄潔,宛若實質,比起先前只是一道青氣,要強得多,知已無礙。想不到她小小年紀,入門未久,居然如此精進,有這麼高定力,俱都暗中誇讚不置。 內中周輕雲是過來人,曾見過別人被禁情景,細察看了一陣,頓覺好些異象。見癩姑、謝琳各運玄功,默坐待機。看出只上官紅無什差錯,無須如此。因恐分上官紅心神,不敢明言,便用傳聲對二人道:「以妹子昔日見聞經歷,凡陷身五遁以內的人,本身固是滄海一粟,渺乎其小,並且內中危害至大,難於抵禦,多高法力也難久持。所以衛氏夫妻前遭大難,幾乎形神皆滅。便易師姊日前為救燕兒師弟,自投此洞水禁以內,待了些日。 我和瓊妹親見,以她那樣法力,去時又得易伯父母指教,深知底細,備有好些防禦之寶,尚且提心吊膽,自說隨時皆有奇險,危機四伏,難於應付,不敢稍微大意。後將總圖得到,悟出機密,仍如臨淵履薄,看得十分慎重,與她平日自恃神情,大不相同,可知厲害已極。此是中樞要地,禁法自更厲害。可是我先恐心神失馭,致招廈頭,後見形勢不甚嚴緊,再加仔細考查,竟似全域安危只系上官紅一人,我們三人竟無什相關。初入困內,心神稍懈,尚覺身居大海,外景模糊。自從青霞凝煉,益發晶瑩以來,便無此異狀。以妹子妄測,聖姑固是法力無邊,但她痛惡妖屍,算就諸孽今日伏誅。只為做誡後輩未學不可看事太易,一面大顯神通,一面卻留下這以木制木,不令五行合運的破綻。而破她的法,卻是得了聖姑真傳的後輩,並非外人。 所以我們抵禦萬分困難,上官紅一出手便可無事。照此情形,不特早有安排,連我們被陷火宮,也必是含有別的用意。照理,心神必須以極大定力鎮攝,不可稍懈,雜念更起不得,應有的危害更多。請看妹子先前試探著起了好些思慮,又說了這許多活,何嘗有什警兆?入定默坐似乎不必。乘此閒暇,大可潛心體會,仔細推詳,我們被留在此,到底聖姑有何心意?是否與除妖取寶有關?只要隨時戒備一點,不要十分大意,更不可強作脫身之想,不看準時機,決不妄動,就無妨了。」 二人聞言,立被提醒,越想輕雲的話越覺有理。略一試探,果無異兆。謝琳被困本是出於無奈,只恐危及良友,不敢再作犯險之舉。及見無事,心又活動,暗付:「前在山中因習練寶籙甚勤,姊姊常說我只顧好勝,欲以法力掃除邪魔,不知念起貪嗔,轉誤正課。異日法力高強,尋常妖邪自必可勝;如若遇見魔教中的首腦人物,或者並非妖邪一類的勁敵,勝負便自難料。尤其是功候不純,到時略一疏忽,難保不受人暗算。彼時我還不服,誰知第一次出手便遭挫折,雖然無礙,到底面上無光,終以能先脫出為妙。現在聖姑似有默助,情勢似凶不凶,何妨再試一試?」 哪知暗中剛開始行法,略一施為,光外忽現五色奇光,風雷大作,四外壓力重如山嶽,一齊迫來,身外神光幾難抵禦。這才知不妙,未可力爭,急忙收手,重將心神定住,漸漸恢復原狀。因又不謀而行,暗中試探,幾乎生出亂子,偷覷癩姑等三人神色,竟如未覺,好生慚忿。正在盤算,少時想好主意,和癩姑明言,二次試用別法脫身,忽聽男女笑駡之聲,由遠而近。三人聽出內有妖屍口音,不禁想起适才輕雲所說,知道妖屍認定仇人入伏,滅亡在即,前來觀看虛實。默念時刻已將深夜,易靜應已出困。許是聖姑真個把一行留在此地,等易靜、李、謝三人到來,合力除妖,也未可知。忙各傳聲注意,故作昏迷,窺伺妖屍和眾妖黨動作。但愁上官紅這道青霞無法掩蔽,被妖屍發現,難保不侵入生花樣作怪。 正尋思間,妖屍同了毒手摩什和另外七個妖党已然走近,到了宮門外面停住。聽毒手摩什的口氣甚是驕狂,竟欲率眾深入寢宮,徑直下手。妖屍力阻,說:「老賊尼狡詐陰險,我們雖有破她之法,又得你在此相助,自可無慮,但畢竟諸位道友法力還差,還是仍照預計,分班人內,小心應付為是。」 說罷,隨即行法施為。一片煙光閃過,外面便多了一個丈許方圓的法台,當門而立。妖屍便朝毒手摩什一聲媚笑,當先走上台去。毒手摩什跟著走上去,立在妖屍身後,拔起臺上一面主幡,面帶獰笑,神情甚傲。同來七妖党來時神情已不一致,半帶勉強。及見二妖孽到了臺上,妖屍一面行法,一面不住向毒手摩什含情獻媚,神態親昵,大是不堪,別人全都不睬,似各懷有妒意,面上均帶不悅之色。妖屍此時越發妖豔,已非适才披頭散髮,血流滿面,獰厲之相。分明見眾人不快,也視若無睹。除不時回顧毒手摩什,媚眼流波外,只忙亂著行法部署,將臺上預設的法物一一現將出來。 眾人一看,那些法物與殿前五行法物一般無二,只內中多了一鼎。方料妖屍要用代形禁法毀那五行法物,妖屍忽然纖腰微扭,倚向毒手摩什胸前,斜睃著一雙媚眼,手指台下同黨,昵聲說了兩句。妖黨中有一赤面長身的妖道立即勃然暴怒,口方喝得一聲:「玉娘子……」 底下話未出口,毒手摩什一聲怪笑,隨手揚處,撤出一蓬烏金光華,向前罩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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