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還珠樓主 > 蜀山劍俠傳③ | 上頁 下頁 |
第一二一回 雙探穹頂毒火煆文蛛 同入岩窩飛光誅惡蠱(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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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壁洞口潛伏的笑和尚、金蟬、石生、莊易等四人,見綠袍老祖走下位來,並未處治妖婦和雅各達,只將手朝妖物一指,一團妖光護定文蛛。煙光一閃,到了穹頂外面,怪聲吱吱,比箭還疾。轉眼飛回原來壁洞。石生再也不能忍耐,手一起,正要將法寶飛出。幸得金蟬眼明手快,一眼看到穹頂裡面有了變化,覺出石生手動,連忙拉住,沒有發出,直催還不施展隱身法寶快逃。石生也回頭看出異樣,四人互拉了一下,原打算仍隱身形,用法寶由壁上從來時入口飛出。誰知對面煙光,已如一片鐵牆飛至,只覺奇腥刺鼻,頭腦暈眩。笑和尚低聲喊得一聲:「不好!」 幸得石生機警,一見前面受阻不能飛越,忙即悄喊:「哥哥們休慌,快拉在一起,由我開路,往後試試。」 說時遲,那時快,石生已一手持定兩界牌,默念真言,將牌一晃,帶了笑和尚等三人,竟從穴後石壁穿將出去。三人只覺眼前一黑,忙用劍光護身,轉眼已透石上升,飛入青旻。驚魂乍定,各道了一聲慚愧。低頭下視,足底百蠻主峰已是妖霧彌漫,霞蔚雲蒸,彩豔無儔。因走時迅速,又未飛出劍光,顯露身形,但盼不被妖人覺察,再來就省事了。妖法厲害,虛實已得大概,且等回去看完最後柬帖,再作計較。當下四人仍隱身形,徑往來路上飛去。 原來四人正看妖物回穴時,笑和尚、金蟬二人也未始不想乘機一試。猛然看見綠袍老祖又朝空指了幾指,穹頂上面忽然開了一個大洞,仰首向四外嗅了一嗅,發出一聲淒厲的怪笑,大手爪一搓一揚,先飛出一團煙霧,彌漫全洞。接著將手一招,綠光飛回,元神幻化出一隻鳥爪般的大手,陡長數十丈,竟朝笑和尚等潛伏的壁洞飛抓過來。幸得他擒敵心急,下手錯了一著,以為有妖霧封鎖全洞,不愁敵人飛遁。不料石生有穿山透石之能,又有兩界牌護身,逃得異常迅速,一個也沒有遭毒手。 四人遁後,綠袍老祖仍以為奸細隱身洞中,不曾逃走,及至待了一會,既未見敵人中毒現身,又未見敵人有何舉動。原是嗅著生人氣息所在下手,不曾看清敵人形跡,笑和尚等一去,漸漸聞不見生人氣息。雖疑敵人業已事前逃走,門戶封鎖又是好好的。出洞一看,也未見絲毫蹤影。當時因急於要處治異己,自恃妖法高強,元神奧妙,穹頂封閉嚴密;極樂真人李靜虛聞已成道,不問世事,別的正邪各教中人,俱不能傷害自己,縱有奸細混入,遲早被擒,不足為慮。一時大意,也沒往笑和尚等藏身之所觀察,只用妖法暗將各處埋伏,以等敵人自投羅網。佈置就緒,同了蠻僧雅各達,徑往那藏養文蛛的壁洞之內飛去。不提。 話說笑和尚、金蟬、石生、莊易四人飛回原住洞內,打開柬帖,互相觀看。不但上面語氣較前兩次柬帖溫和許多,還指示了四人時間和下手之法。另外還附有四張隱身靈符。知道大功將要告成,不由又驚又喜。彼此商量了一陣,決定到時各人佩了苦行頭陀靈符,分作兩起,照柬帖所說行事。由莊易、金蟬去斬妖僧雅各達幻化用來誘敵的假文蛛,隨即虛張聲勢,用飛劍去除崖壁上的金蠶惡蠱,以便將綠袍老祖引出巢穴。笑和尚、石生事先從妖人口內得了開閉之法,再由适才穿出的石隙中入內,到了裡面貼壁飛行,順路繞向那藏文蛛的白玉石壁上面,破了封鎖。 等文蛛自己飛出,它二目已被妖人血箭所傷,必然誤陷在綠袍老祖埋伏的妖火之中。等到二毒相遇,燃燒起來,飛走不脫,再用霹靂劍由它闊腮中刺入,直穿妖物臟腑。妖物靈氣一失,身子便被妖火所化。大功一成,急速退身遁走,飛到空中去與金蟬、莊易二人會合。因為時機迅速,稍縱即逝。尤其是除妖時節,穹頂內尚伏有那倪姓的妖婦,雖然封閉嚴密,不能走出,可是笑和尚、石生也是無法飛進。妖婦一見文蛛飛出,誤觸埋伏,必用妖法驚動綠袍老祖。此時下手稍遲,被綠袍老祖飛將回來,玄牝珠綠光一照,靈符便失了效用,不但妖物難斬,還有性命之憂。大敵當前,險難正多,除了石生,餘下三人俱都小心翼翼。幾番計議籌畫,惟恐閃失。直談到次日黎明,算計時辰快到,笑和尚同了石生,先往柬帖上所說的暗穀裡去探機密。二人走有半個時辰,金蟬、莊易也隨後動身而去。 且說笑和尚、石生二人隱形借遁飛往百蠻山主峰的南面,照柬帖所指的暗穀之中落下一看,那穀形勢異常險惡,叢林密莽間,到處都是毒嵐惡瘴,穢氣鬱蒸,陰森森一片可怖的死氣。陽光射到穀裡,都變成了灰色。除了污泥沮泇中,不時遇見毒蟲惡蠍,成圍大蟒,在那裡盤屈婉蜒,追逐跳躍外,靜蕩蕩的,漫說人影,連個鳥獸之跡都無。笑和尚因為時光緊迫,急於尋找綠袍老祖的叛徒,也無心去除那些蟲蟒,拉了石生一同往穀的深處飛去。 那穀是個螺旋形,危崖交覆,怪木參天,古藤蔽日,越往裡走越暗,眼看走到盡頭,了無跡兆。正在著急,忽聽一種怪聲自遠處傳來,側耳細聽,仿佛人語。循聲追去,徑從一處岩壁縫裡發出,外有藤蘿遮蔽。揭藤一看,現出一條寬有二尺的夾衙,壁苔繡合,草氣熏人。深入了半裡光景,耳聽水聲潺潺,面前忽然開朗,碧樹挺生,野花競麗,水秀山幽,景物甚是清淑。舉目凝望,隔溪對面山崖腳下有一洞穴,那怪聲便從洞中發出,時發時止,只是聲音尖厲,聽不清說些什麼。 笑和尚知那洞中必有妖異,仗著靈符隱身,不怕被人看破,便同石生往洞中飛去。裡面一片暗紅,光焰閃閃。定睛一看,那洞深廣約有數丈。當中洞壁上釘著一個妖人,認出是綠袍老祖門下叛徒之一。面前有四面小幡,妖火熊熊,正在圍著那妖人身子焚燒。雖沒見燒傷哪裡,看神氣卻是異常苦痛,不住呼號,掙扎悲嘯。心想柬上所說,必是此人。還未及上前問訊,那妖人已經覺出有了生人進洞,忽然停了悲嘯,怪聲慘氣地說道:「來的生人,莫不是想除綠袍老鬼的麼?你的隱身法很好,老鬼法術厲害,你也無須現身。如能應允我一件事,我便助你一臂之力。」 笑和尚見他覺出形跡,便喝道:「綠袍老祖兇惡狠毒,你們是他門下,一有不對,便受這種暴虐非刑,想必已知悔悟。如能改惡向善,向我等泄了機密,相助成功,我便救你脫難。」 那人聞言,冷笑道:「我雖不知你們有何本領,要說除他,除了極樂真人還在人間管閒事,別人再也休想,救我脫難更是休提。要不是他如此厲害,我等或逃或叛,早已下手,不再受這種度日如年的痛苦,還等你來?我不過想和你們交換,少受些罪罷了。」 笑和尚道:「既不能除他,助我何用?」 言還未了,妖人已搶著說道:「以前曾有一個小和尚和一個小孩來盜文蛛,想是受了高人指教,怕他將來如虎添翼,先期下手。他迷戀女色,自恃本領,沒人敢捋虎鬚。彼時又恰巧我大師兄辛辰子前來報仇,本可乘他不備,如願以償。不想來人不明地理與這裡機密,未盜成文蛛,差點送了性命,還害我們多受老鬼一番疑忌。雖說未等他下手禁制,見機逃走的也有好些,早晚仍是要遭他毒手。昨日他因討好淫婦,將我等二次喚入寢宮,去喂文蛛。我等明知逃走不脫,不過當時進內既是必死,何如暫且避開。萬一事過境遷,他想起正在用人之際,不宜多殘同類,饒了我們,豈不又可苟延殘喘? 誰知老鬼真個心毒,事後一個也未倖免。因為元神早被禁制,容易追尋,一個個俱被他用法術分別釘住身軀,用各種惡毒非刑,先擺佈了個夠。未後再將我等生魂元神去煉一種厲害法術。現在他用陰火燒我,並非沒有破法。只是此火一滅,他立刻現身追來,那時連你也逃不脫,要想救我,如何能成?我只希望早死,只盼有人能暗入他的寢宮後面陰風前洞,將妖物文蛛除了。一是去掉他的羽翼,稍息心頭之忿;二則妖物一死,他那種狠毒妖法便煉不成,留下我等無用,必然早日處死,可以少受許多罪苦。那陰風洞有他法術封鎖,即使進去,不識途徑,誤走陰風洞後戶金峰崖,那裡有蠻僧雅各達幻化的假文蛛為餌,更埋伏有極厲害的妖法。一中埋伏,地水火風同時發動,必將來人化為灰粉。要進此洞,非會本門法術和我們用的六陽定風幡不可。 昨日老鬼處治我們,色蒙了心,竟然沒有收去我們隨身的法寶。那文蛛藏身的空壁上面有一石匣,內中有十來根三寸六分長的小針,每根針上釘著一小塊血肉。你從右至左,數到第六根針上,下麵釘著的便是我的元神。你只要將針一拔去,我這裡雖然軀殼被陰火焚化,身遭慘死,元神卻得遁走轉劫,不致消滅。不過拔那根針,比除文蛛還難得多。此針一拔,老鬼就到,被他玄牝珠照住,休想脫身,最是危險。我將死之人,自知罪大惡極,該有惡報。不說明,連累了你,也救不了我,所以明說在先。如自問法力不行,就作罷論。你如敢去,你只要答應我除了文蛛之後,代我將那根針拔去,不但傳你解法和那面六陽定風幡,萬一僥倖,脫劫轉生,異日相遇,必報大德。 我知你們正教中人不打誑語,如能應允,現在正是老鬼行法入定之際。你如到了他的寢宮,必見他端坐在那裡,似有知覺。其實老鬼多疑,仗著法術封鎖,並不愁有入侵害他的軀殼,元神並不在此。他一面用陰火去煉化身上白眉針的餘毒,元神卻在金峰崖,監視那照料惡蠱的幾個殘餘同門。你進去無須害怕,也不可因見老鬼入定,就打算將他除去,那是自找苦吃。只有一直貼著圓壁飛行,到了那白玉圓石下面,用我傳的法術,將幡一指,那塊假玉石便即不見。入洞以後,不可照直路走,須往左一拐,有一極幽暗曲折的地穴,穴底便是文蛛潛伏之所,那時憑你自己能力行事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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