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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回 排難解紛退蒼虛獨調慧舌 佛光異寶飛紫缽各顯神通(5)


  隨將六合旗門收下,隨了眾人,在祥光環繞之下,往上空飛起。旗門一收,青囊也相隨浮空暴長,上下四外的無邊血焰直似磁石引針般被青囊吸住,齊往大口之中湧進。眾人雖見殘焰不住由身側飛過,因血光稀薄,力已大減,又有祥光護體,通無所覺。陳文現回首向眾道:「休看這些殘焰無力,仍是惡毒非常。人如沾上,固是重傷中毒;如被佛法擊散,消滅未盡,殘留空中,飛向中土,只要有一片絲縷,當地便能發生大疫,引起許多災害。你道毒是不毒?」

  李洪便問:「老怪物如此惡毒,為何還要解和,不將他除去呢?」

  謝琳道:「叫你不要多口,怎又說了。」

  李洪便不再說,因要收那血光,飛行較緩。眾人一看,所行正是往離朱宮的去路,才知適聽敵人發話好似近在頭上,實則人在磨球島行法遙制,大家竟未聽出。別的不說,就此而論,法力已非尋常,怪不得遠居靈嶠仙府的地仙也為此事前來。如非三位女仙來此解和,勝敗恐未易蔔呢。

  正飛行間,忽見左側遙空雲裡有大團黑煙包著大團火焰,外面又有紫色煙光環繞,光焰絢爛,奇麗無比,沸聲如潮,勢頗驚人。原來正是那玄陰真水和敵人的真火紫光,一層層相互包圍、相持,已被敵人引遠,離了原地。另外還有數十道光華火焰在空中急鬥,也是勝敗未分,兩不相下。李洪心想:「這是何人,也來助戰?事前怎不知道?」

  忙運用慧目法眼定睛一看,一面是火行者等一干離朱宮眾,另一面約有七八個著黑衣的,竟是西極教中人物裝束。方始省悟小寒山二女之言果然不假,西極教下不特假手自己用玄陰真水去破三陽真火,並在暗中跟來相機行事。

  李洪暗忖:「西極教下必是看見自己和眾人被困血光之內,意欲乘隙侵犯離朱宮,去破少陽神君真火發源的根本重地。蒼虛老人恐火行者等抵禦不住,趕往島上坐鎮,就便防護。因他要兩頭兼顧,适才自己的一掌雖未全發出去,他也必小受創傷。那漫天血焰又吃陳文現青靈囊吸收了去,益發不敢大意。所以只用五行挪移之法將水火煙光互相結成的光團移近島邊,守住根本重地,以防不測,尚無餘力去助火行者等宮眾消滅西極教下來敵。照此看來,這時手忙腳亂,可想而知。西極教雖然巧使自己,不說實話,到底同仇敵愾,並無惡意。」

  也就不曾放在心上。

  李洪想到這裡,只見前後左右的血焰已被青靈囊吸收淨盡,天光早現。前面血焰漸成了一股,由大而小,直達磨球島上,前半仍有數十丈粗細,好似敵人尚未覺出有人收去,只管源源發來之狀。陳文鞏一面搖手,不令眾人開口,只指定青靈囊靠近血焰,順著來勢緩緩往前收去。眾人心想:「蒼虛老人法力如此高強,那血焰又是運用本身真氣發出,稍有動靜,靈元便有感應,便看也看出來,怎似毫無所覺?」

  俱都奇怪不置。

  原來蒼虛老人自從發現敵人六合旗門神妙,又有香雲寶蓋為助,急切間無可奈何,便把血焰大量發出,準備以全力運用,費上數十日工夫,將旗門和敵人一齊煉化,以消胸中惡氣。忽見十來道青黑光華電駛飛來,與火行者等鬥在一起。另有三道玄色精光如黑虹經天,直往磨球島一面電駛而去。知是少陽神君夙仇西極教中能手乘隙來犯,欲壞火源根本重地。暗道:「不好!」

  忙運玄功,暫捨下面敵人趕去時,西極來敵已快侵入島上。尚幸五火使者性情倔強,因适才為了取藥人和火行者等爭論負氣,又無人防守,始終在島遙望,不曾離開,一見西極強敵來犯,立即迎敵,尚未失陷。

  蒼虛老人剛用法力將西極教三長老打退,李洪已將金剛巨靈掌發動。因他不舍玄陰真水,只顧施展五行挪移之法,將空中水火雲團移往磨球島附近,欲待收取真水,等移來以後,再助火行者殺敵,以為己用,正打著雙管齊下之計。猛覺前面血光大震,真氣幾乎受創,大吃一驚,不暇再顧左近敵人,忙運玄功固住真氣。因血光只震動了一下便即寧息,他還不知小寒山二女和陳文現業已飛人陣內;以為李洪不耐久困,一時情急,又用香雲寶蓋猛衝。見血焰強盛,並未衝動,略震即止,心中一寬。一面將血焰大量放出助長威勢,一面將陣勢往回移近。更恐玄陰真水被西極教中長老收回,也在加力施為。同時還須防到人行者等宮眾不是西極教中的對手,自己在場,仍為人所傷,面子上不好看。把一條心分作三四方面去用,自然不免疏忽。

  陳文現心思既巧,法力又高,成心不使敵人看出。青靈囊妙用無窮,那漫天血焰雖往囊中鑽進,仍如布散空中一樣,毫無異狀。同時暗用法力,將最前面一段隱蔽,直到島前方始突然出現。所以蒼虛老人絲毫不曾警覺,一心以為勝算在握,所差只是時間早晚。正在高興。打算勻出心力,先給西極教來人一個重創,不料對面敵人已把空中血焰吸收殆盡,相隔已然不遠。他這裡辣手還未及施為,猛覺真氣微微一緊,又不似受什震盪情景,競似被人束緊,從來無此異狀。心方奇怪,跟著真氣又是微微一頓,離身十餘丈的血焰便即不能再進,好似一種極大的力量擋住退了回來。忽然祥光閃處,現出一夥人來,除先見敵人外,為首還有三個美如天仙的少女。前頭一個十分面熟,頗似在初成道時曾經見過,手指一團青色雲囊。那漫天血焰只剩面前十丈遠近一股,餘者俱被雲囊收去。那血焰一頭在囊口內,一頭在葫蘆口內,兩頭銜接,不進不退,筆也似直,好似一道赤梁橫亙空中。

  蒼虛老人這一驚真是非同小可。知道自己靈元已然受制,幸是留神未下毒手,否則血焰已被吸收殆盡,以敵人的法力,加害自己甚為容易。現雖發覺,不致再中暗算,但如自將血焰截斷,同敵人拼命,休說勝敗難料,即使能勝,真氣也必受重創,決非百年以內所能恢復。平時雖喜尚氣,到底千餘年苦功修煉,能有今日地步不是容易,當此緊要關頭,也不得不加慎重。又想起那面熟的少女乃赤杖真人徒孫,靈嶠三仙門下高徒陳文現,人還未見,便行所無事,把自己漫天血焰從容收去,無形之中已然判出法力高低。何況另兩孿生少女不知是何來歷,竟會發出萬邪不侵的大乘佛光。別的不說,即此而論,敵人已有勝無敗,如何能敵?心氣為之大餒。

  蒼虛老人見對面為首三女妙相莊嚴,面帶微笑,只把正往外發的一股血焰阻止,也不再往囊中吸收,妙目湛湛,一同望著自己,也不再有動作,似在觀察自己心意:自己如能見機,便可無事;否則便把血焰截斷,或是全數收去,再行對敵。本是萬分緊急的局面,卻現出緩和情景。蒼虛老人生平從未向人服輸,這話如何說法?越想越不甘服,暗中咬牙切齒。正待把心一橫,拼著身受重傷逞強到底,冷不防自將血焰截斷,先以全力應戰,如若鬥法不勝,到了力竭勢窮之時,再自斷一條肢體,用化血分身之法遁回山去。那時索性一不作二不休,豁出再遭一劫,把屢次想和自己結納、均被嚴拒未允的左道妖邪全數召集攏來,把昔年成道時恐傷生靈、不肯祭煉的幾種邪惡窮凶的陰魔邪法祭煉成功,然後再尋仇人師徒報仇洩恨。

  蒼虛老人念頭還未轉定,陳文鞏見他瞬息之間面色陰晴不定,兩道長而斜垂及顴的灰白壽眉忽然往起微振,早看出他心意。不等開口,先微笑道:「蒼虛老人,一別千年,何幸相晤?適往峨眉訪友,得遇小寒山忍大師門下兩位高足謝家姊妹,談起忍大師由大乘心光中看出這裡有人用毒禍生靈、最幹天忌的玄武烏煞羅喉血焰神罡將諸位道友困住。大師所持大乘佛法心光遠照,威力至上,凡在靈空天域以下,宇宙之內,無論遠在極邊,只一運用,對方任多厲害的法術、法寶俱失靈效,破法並非難事。因見行此法的人只為一念貪嗔,迫於不得已,又是初次施為;大師專以慈悲普度,自從得道以來,從未傷人。

  她小寒山坐關三百餘年,每日虔修佛法,外人知者絕少,便由於此。惟恐心光反應,行法人驟出不易,難免傷害,不欲自開殺戒。同時又見內有寒月禪師高足李洪,因為久困六合旗門不能脫身,也橫了心,竟欲將白眉禪師所傳佛家降魔大法金剛巨靈掌施展出來。此掌一發,赤血神罡必要擊散,一個消滅不盡,流毒無窮。而李道友又是峨眉掌教真人前生之子,與大師也有淵源。如施為稍遲,便難挽救,而李道友喜事躁妄,也須告誡。因謝家姊妹恰在峨眉訪友,立以心聲傳示,命即稟知齊真人,即時起身來此解圍,就便向李道友規勸。同時我又接到家師飛書,並附有致道友的小簡,令我隨同和解。到時正值火焰彌空,李道友金剛巨靈掌正往上發,禍機瞬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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