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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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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燈一照,皮套裡面業已兜滿淚水,女賊說得也頗可憐,越發心動。方要開口,野兒看出公亮面有怒容,恐其不肯,已先跪了下去。虎女因事在緊急,平臺上面還有敵人動手,不知勝負,急於問完趕去,一摸身邊兜囊中常備傷藥還有不少,隨手取出,不等開口求說,忙喊:「野兒快起,此時無暇多談,傷藥拿去,當時可以止血定痛,但是解她不得。問她共來多人?有何詭計陰謀?快說實話,我們還有事呢!」 公亮看出女賊傷重狼狽,所點又是重穴,知其無力逃走,照眼前形勢,雖有自己人在暗中主持,到底是誰,和敵人來意,賊黨多少還不知道,事起倉猝,好些可慮,急於探詢明瞭虛實,好往平臺對敵,忙喝:「女賊快說實話!」 又告野兒,少時將她送往左近崖洞之內藏起,暫保一命,事完再行發落。女賊平日雖極兇惡,到此地步也成了鬥敗公雞,垂頭喪氣,心膽皆寒,一任敵人喝罵,絲毫不敢倔強,連聲應諾,只求暫時饒她一命,免去傷痛,有問必答,什麼機密都盡情吐露,說將出來。公亮人本機智,問得簡單扼要。野兒剛把傷藥代女賊上好,話也問完。三人一聽賊黨果分兩起來犯,並還各分三路進攻,用心甚是狠毒,不禁大驚。 原來桐柏山五惡約來一人名叫孔炎,恰與秦氏兄弟之父有交,曾在香粟村住過半年多。事隔二三十年,休說婁氏弟兄未來,連秦正也剛出世。因秦父喜武好友,偶往山外路遇,談得投機,先敘口盟,拜了兄弟,後來山中相訪,友情頗深。本來賓主相得,準備久居下去,只為孔炎天性好色,住了不到半年,便與主人堂妹勾引成好,有了身孕,自覺不好意思;又知秦家財多,於是卷了大批金銀細軟留書逃走,從此便未上門,彼時孔賊年紀甚輕,最喜打獵,東山地理極熟,好幾條險僻之徑連主人平日都難走到的山路都還記得。他和桐柏山五惡中的三眼神魔朱錦是兩郎舅,乃姊便是朱錦之妻,恰巧秦妹前年死去,便告奮勇趕來。 群賊只知幾個強仇大敵所居東山香粟村的道路,先還不知虎女所居之處和敵人強弱虛實,也是事情湊巧,孔賊奉命先來送信。人本好狡,未入山前途遇一人,乃是一個常往山內收買藥材的客商,因懼怕西山惡霸凶威,東山路遠,不曾去過,膽大貪利,知道山中產有珍藥,以前只是常時偷偷入山,去向土人收買。後和鐵漢相識,照例每去都是先尋鐵漢商計,已有一年未來。早就聽說虎女許多奇跡,並不知道新近雙方發生爭鬥之事。 一個人翻山過嶺,冒了危險趕到兩山交界一看,鐵漢不在,西山那面的土人差不多都走光,剩下一些婦孺老弱。天已昏黑,沒有住處,好容易尋到一個相識人家,想要投宿,那家只剩一個老婦和兩男女幼童,先不肯留,後經苦求方始答應。 那人見當地一個年輕男子都沒有,生了疑心,正想明日試著尋找鐵漢,收買藥材,不料兩山交界有人防守,發現有一生人翻山而來,便命二人往探,內中一人恰是鐵漢,知其住在人家,處境危險,萬一惡奴走來看破,連主帶客均無倖免,忙將他引往東山境內藏起。雙方交往數年,本來情厚,鐵漢人又口直心快,知道那人也最痛恨巴賊和那手下惡奴,以前曾與相遇,不是逃走得快,過了境邊,惡奴守著主人之命沒有追趕,幾乎被他擄去。就這樣還丟了一個衣包,好些珍藥,因此恨之入骨,提起必要咒駡。這時,輪值防守邊界的正是秦氏弟兄和十多個勇士,為了夜深,每人分了一些酒肉,剛吃了半個醉,雙方越談越投機。 那人最喜追根問底,鐵漢口沒遮攔,又認為是大快人心之事,東山諸俠不知他與外人相識,偏又忘了招呼,便全說了出來,只未提到雙方不久惡鬥一節。那人一聽這等厲害,東山路遠,險阻難行,鐵漢不令前往;西山境內遇見惡奴,不死也脫層皮。看神氣珍藥已無從收買,自家採掘到處都是危機,山中猛獸甚多,孤身一人也不濟事,天還未亮,便由鐵漢指引護送,冒了奇險攀援上下,另外覓路翻山逃走。 回到龍尾壩常住之處,想起此來白受辛苦危險,毫無所得,滿肚皮的氣憤無從發洩,想在當地養息一日,起身回去。次日早起,覺著偷雞不著蝕把米,以後恐還沒有指望,一時心煩,叫了兩杯早酒,天已中午,勾動昨夜怒火,正在咒駡,打算吃完起身。恰巧孔賊和一同黨走過,聽人指名咒駡巴賊,心中一動,也裝酒客坐在旁邊,代會酒賬,借話套攏,推說也是藥客,以前吃過巴賊的虧,已有數年未來,竟將鐵漢對那人所說的話全數探詢了去。 五惡等賊党到齊之後,連商計了好幾天,本來定在重陽過後發難。這日因老賊婆以老賣老,和那幾個著名的前輩凶人分庭抗禮不算,對於五十以下的賊党,不問對方什麼來歷,均以老前輩自居。除向五惡和有限幾個會劍術的凶僧惡道還肯盡情拉攏而外,餘賊均不放在眼裡,辭色甚是驕狂,群賊俱都有氣,當面不說,背後對那幾個男女徒黨互相譏刺,嫌怨日深。這時女賊門下徒子徒孫先後傷亡了十多個,連後面趕來的還有十一人。不怪乃師驕狂大甚,激動公憤,反覺賊黨勢利,欺人大甚。先還不敢向師明告,隱在心裡,內一女賊徒當日早上聽群賊背後議論,說她師徒淫賊無恥,說她所練毒藥飛針如何厲害,為報前仇,臥薪嚐膽已有多年,此來非手刃仇敵不可,話說得比誰都大,一直都在損兵折將,連屍首都未尋回一個。如今打算勾結桐柏山五惡,借別人的威風壯自己的膽氣,已是丟人。 實則心膽心寒,上來裝病,如今自說人已復原,還是守在這裡空吹大氣,打算因人成事,挽回昔年虛名,真不要臉等語。賊徒熟透桃花醜無雙孫三妹人最淫賤刁狡,罵人的又是日前勾引不成,反被對方嘲笑的兩個少年賊党,觸動舊恨,越發怒極。有心入內質問,又恐對方說話刻薄,揭發日前醜態,當眾丟人,心中恨毒,仗著女賊婆寵愛,前往哭訴。女賊婆蕭五姑因手下徒黨都是相隨多年的能手,相繼傷亡,死了多半,並且來時那大聲威,主人當她祖宗一樣,何等尊敬,偏不爭氣,無緣無故忽在到前片時之內病倒,雖疑有人暗算,當時粗心,又未發現形跡,吃了啞巴虧,還不能說。 每一想起,便自急怒交加,心生內愧,恨不能當時趕往東山尋仇拼命,無奈仇敵厲害,先去的人不論本領強弱,人數多少,一入東山境內休想生還。形勢這樣厲害詭異,如何造次?只得強忍怒火,準備探明虛實再行下手。心中有病,惟恐賊黨看輕,表面裝點架子,心實情虛。聞言當時羞慚成怒,正打算當眾發落一頓,就勢帶了門人與敵拼命。還未開口,恰有一老賊與五惡說起,今日人全到齊,對頭久無動靜,好在敵人虛實業已知道幾分,地理走法也經商定,索性命人挑戰,約期一鬥。免得愉偷摸摸,勝敗都不光明,傷了人還要被人恥笑。原是無心之談,老賊婆卻認了真,當時吵將起來,雙方幾乎翻臉。後由主人和為首諸賊勉強勸住,重又商計。 老賊婆越想越氣,便說:「你們只管訂約,我師徒不怕敵人恥笑,定要偷摸到底,不將仇敵人頭愉回我不是人!」 雙方越說越僵,最後打賭,改作雙管齊下。欺對方人少地廣力量分散,由老賊婆師徒和平日交厚的十多個老賊,共是三十餘人,照孔賊所說途向三路人村,出其不意,能當時殺敵報仇自然是好,否則敵人也被絆住,決想不到後面還有大隊人馬,五惡等許多能手均在其內。這樣裡應外合,必能一舉成功。女賊婆因五惡兩不偏袒,口氣公平,業已答應,只在走時說了幾句氣話,致將方才和她鬥口的一夥剛成名不久的賊黨激怒,還得罪了兩個異派中人,雙方又爭論了幾句,便明打賭:各帶一起人分頭下手,先到先算,勝者為強。巴賊五惡勸阻不聽,心想雙方爭功必多出力,更可惑亂人心,分去敵人心神,便不再勸,反想乘機發難,作了中證,雙方議定各行其是,就到戰場也是各尋自己對頭,兩不相顧。 說好起身。因知敵人必有埋伏,仗著地理天險常占上風。行前並由五惡選了寸來個能手故意引逗,遇敵只守不攻,只退不進,引得對方全神貫注正面來路,以便這兩起人各分三路,繞路前進,深入虎穴。五惡看好時機,突然大舉發難,帶了所有賊黨掩殺過去,幾面夾攻,殺他一個雞犬不留。用心甚是狠毒。女賊婆師徒一向心黑手辣,路上談起前事,越發恨毒。另一起賊黨以兩異派妖道。凶僧和一妖婦為首,本就議定,不問勝敗,也放這班人不過。初意前去的人無一生還,敵人防禦定必周密,哪知一直繞到香粟村側面森林之內,快要分路,始終未遇一人。冉恭等三賊奉命由村後秘徑掩人,一到先遇二虎,又見村中漆黑,靜得怕人,才知不妙,跟著又遇野兒,終於送了性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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