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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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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蘭見他和氣,越發心動,便把前事一說,哀求饒命,並說姊夫是藩台,官家勢力甚大,提拔人做官易如反掌,自己如何得寵,只肯放他回去,便可請旨招安,給諸位英雄官做,免得山中埋沒可惜;否則,我如被害,姊夫見我不回,定派官軍來此搜索,全山的人都有滅門之禍。諸位英雄都是聰明的人,必知利害輕重,還望三思。李強笑道:「你想錯了,我們都是山中安善良民,既不殺人造反,也不想什功名富貴,今日之事乃是公道公理,決不隨意亂殺亂打,你只辯出理來,不說假話,沒有受害的人或是害人的事,當時便可送你上路。這裡只講公理,不講情面,再說眾人的事我也不能作主,你還是吃口水,養養神,少時好答話吧。」 金蘭並未聽出言中之意,又想,「方才那些降人無一被殺,雙方素昧平生,並無仇怨,並且人已逃走,被那小怪物捉回,不曾與之為敵,細看對方辭色,也無仇視之意,許能求說得通。」 心中略寬。還待往下說時,忽聽一聲「驢日」怒吼,不禁嚇了一跳,回顧正是那被自己慫恿秦迪毒打的車夫雷八,這一驚真非小可,方喊得一聲「雷八哥」,雷八已怒駡道:「驢日的,誰與你稱兄論弟!休說你這豬狗勾結惡霸,想害全山人的性命,罪該萬死;便是那日夜裡一頓毒打,我雷八也饒你不得!」 金蘭一聽口氣不妙,再見雷八兇神惡煞、威風凜凜神氣,越發驚慌。未容開口,李誠已向眾人把話說完,吩咐帶人,旁立兩壯士剛一應諾,還未轉身,雷八已一聲怒喝,伸手一把將金蘭抓起,鷹捉小雞一般甩向李誠面前,金蘭連嚇帶痛,就此暈死過去。 李氏弟兄知他膿包,除卻倚勢欺人,連句整話都說不出來,又非山中的人,天已不早,事情尚多,不願耽誤時間,便用冷水將他噴醒,喝問道:「廢話少說,你與狗子秦迪勾結,想用陰謀誣良為盜,殘殺兩村數千人民,我們全都知道,抵賴無用。你與老賊不同,苦主只得雷八一個,沒有多少話說,你如不能舉出反證,我們就要請你上路,少受好些活罪,我們也省口舌。」 話未說完,金蘭已嚇得尿糞交流,二次暈死過去。李誠知道問不出什麼話來,立向台下眾人聲明罪狀,同說該殺,隨命雷八,拖往水深之處淹死;死前將綁鬆開,不許動刑,等在水中浮起,然後命人送往下流無人之處,作為昨日山洪中的浮屍,故意令官家派人尋去,免生枝節。金蘭剛剛嚇醒,還未聽清,雷八已應聲上前,抓起就走。 李誠原與老賊相識,轉身笑道:「秦老十,你這老員外、老莊主可還認得我麼?」 老賊平日雖然陰險狡詐,詭計多端,到此地步,也無計可施,想了一想,詭笑道:「李老弟,我以前只是盤算人家財物,並未亂殺亂打,害過什麼人命,就有幾個手下人霸佔人家妻女,我還給他一些遮羞錢,與我無干。我做莊主那些年,他們日子越過越苦,也是命運使然,不能怪我。其實我心腸最軟,有那大窮的苦人,我要遇上,必定施捨救濟。彼時好些土人都說我是善人,恨我的人並不甚多。 我雖想用陰柔之策,將所有土人收為農奴,連你們新村那片土地也全開闢,多招土人耕種,彼時生殺由心,惟我獨尊,無人能及,因見我那逆子蠢而不孝,不是可成大事的人,自己又年老多病,想過也就拉倒,既未真做,也未殺過一人。老弟和倪仲猷他們偏說我殺人不見血,明吞暗奪,常年剝削他們,招集眾人和我作對,我為一時氣忿,因而成仇,也是有的,但是你們走時,我非但沒有為難作梗,反有幫助,近年屢次來我莊中擾鬧,也是你們上門生事,我並不曾命人侵犯新村。就是逆子不好,我已久不問事,他又遭了忤逆之報,諸位就有仇怨也可消掉。 「我一個行將就木的無用老朽,受此慘禍,多大罪惡也應抵消。諸位老弟和我不是近親,也是遠戚,何苦和我一個老廢物一般見識?怎麼不好,請念在上輩先人的情面,饒我一條老命。至於要我自供罪狀,我那財產乃是我幾代的積蓄,並非搶劫而來。誰家也保不住妻娼子盜,兒子不好,父母至多不知管教,罪不至死,不能因他一人,累及全家。我本身除卻不知教訓兒子,約束下人,年老昏庸,無力兼顧,以至他們為非作歹,闖此滅門之禍而外,實在想不出我有什麼罪惡。就是方才行刺,也是他們走投無路,出此下策,我勸他們不聽,另外逃走,並未出手,更非我的本心。真要把什麼罪名,都加在我的身上,我也無法,自己卻說不出來,還望老弟多多原諒才好。」 話未說完,李誠面已變色,怒喝:「老狗!事到今日,還敢花言巧語,當著這許多苦主,我第一個舉發你始而殺人不見血,陰謀剝削,後又支使打手惡奴霸佔強奪眾人田產,逼得大家無法度日的罪狀,你快據實說出;否則,你更難討公道了。」 老賊一聽口風不妙,慌道:「老弟不要發怒,我因一時私心,想將全莊田產據為己有,曾用種種心機巧設賭場,誘人人阱,一面軟硬並施,巧取豪奪,終於被你和倪仲猷等識破,說我明吞暗奪,常年剝削他們,假裝一團和氣,隔上些時,必要帶些錢物出來走動,見了窮苦上人,隨意施捨,好言勸慰,以博善名,實則高高在上,禁衛森嚴,尋常休說土人輕易見他不到,連那大片莊院周圍,人都不許走近。又將我那惡跡陰謀全數說出,土人方始明白,早知你們是個禍胎,依我本心,真恨不能全數除去,才免後患,也是吃了膽小的虧,心想全莊土人都被你們煽動,彼時我手下的人沒有現在的多,其勢不能全殺,為首對頭都會武藝,只被逃走一個,便是大禍。 官府雖有勾結,這類貪官污吏,小事自肯出力,真個亂子太大,殺死許多人命,就肯幫我,也要賄賂,等我官司打贏,家財至少去掉大半。盤算了多少天,覺著顧慮大多,你們又假裝老實,表面不露鋒鋩,只要帶點自用的耕牛農具,便連田土房舍全數棄掉,所去又是對面山中,相隔甚近,一時糊塗,以為把你們留在這裡,軟也不好,硬也不好,不如放一條路,由你們自往新村開荒。 「先想你們人數不多,會武功的甚少,和養肥豬一樣,早晚是我口中之食,荒開得不好,我看笑話,真要開出大片肥土,我再想法吞併,也是一樣,便由你去,未加阻止。哪知放虎歸山,種此滅門大禍。就這樣,沒有我那忤逆兒子,也不會有今日,當我聽說你往成都醫病,一去數年,渺無音信,便料不懷好意,幾次想要下手,均因不知你的下落,心存顧忌,後又聽說山中出了一個蒙面騎馬的怪人,專和逆子作對,心更憂疑,他偏不知利害,不聽良言,終日倚勢行兇,殘殺毒打,我明知他倒行逆施,非敗不可,無奈獨子嬌慣,忤逆不孝,一任苦口勸說,半句不聽。手下那班人多半飯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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