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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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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未說完,龍姑暗中好笑。此女真個柔弱無能,便用刀一晃,狗子這才嚇得把手一松,哭喊起來。龍姑見他始終沒有聽清自己用意,又好氣,又好笑,忽聽前面喊殺之聲,敵人業已追殺過來,同聲呐喊:「後房諸位英雄和本莊諸位弟兄快些出來,裡外夾攻,殺這女賊,老莊主已到前樓,命人傳令,說小莊主不孝,不聽良言,自取滅亡,不必再要顧他,只將這班強盜反叛殺退,每人均有百畝良田獎賞,將家財取出一半分與大家,我們快些殺呀!」 原來老賊連接心腹下人回報,說狗子非但忠言逆耳,並還忤逆不孝大罵他「老狗」 、「罪魁禍首」,事完還要尋他拼命,再聽狗子前樓那樣佈置,斷定轉眼敗亡,想起用盡陰謀,多年心血。好容易積成這大一片基業,只為狗子獨生嬌慣,對於土人比自己還要兇惡十倍,才有今日。眼看家敗人亡,好心為他出主意請人,反倒時常當人受他惡氣,本就憤極。身邊的人又因狗子驕狂忤逆,氣他不過,再一挑撥,不由把平日忍無可忍的怒火一齊激發。老賊最工心計,機警老練,陰險已極,一見狗子這等不孝,不知厲害,自己因只一于,連想委曲求全都辦不到,心中恨極,自知忙亂不得,先把氣沉穩,想好主意。一面命人再去通知,告以計策;一面帶了後莊精銳,照計而行。 狗子如有絲毫父子之情,能聽他話,仍舊幫他對敵;否則,便由自己出頭,與敵一拼死活。這末次人來傳命時,老賊已換了一身土人打扮,同了幾個心腹死黨守在船上等候。那些會水性的黨羽也全伏在水中,待機而動。後一聽去人回報,狗子還是大罵,非但不聽,反說了許多難堪刺心的話,不由怒火攻心,地理早已相好,徑由旁邊花林中掩到正面樓上,由同去的死黨保護,到了前樓。樓上為首幾個主持人倒有半數是和老賊是多年交好和新請來的能手,這些雖是窮凶極惡的綠林中人,因老賊善於籠絡,旁觀者清,見狗子忤逆不孝,多半氣憤,人又吝嗇,不似老賊賞罰分明,該用的錢每能大量出手,除卻幾個專向狗子討好的飯桶,無形中多傾向老賊一面。 這些舊人十九身家在此,知道平日橫暴太甚,與土人勢不兩立,休說主人出有重賞,便為自己也應出力。凡是武功稍好、明白利害的,此時尚打著拼命主意。新人均受秦賊父子重聘,一到便發生變故,一則逞能好勝,惟恐丟人;二則來人多半是靠著打搶為業的無業凶人,未來以前便有官家作對,和平日結下的仇敵報復,聽說當地世外桃源,主人待遇又好,均想遷來當地隱避,享現成福。老賊再說得天花亂墜,全都心動,也願為之出力。 無奈狗子只是一點鬼聰明,人雖陰險狡詐,說起來頭頭是道,只會坐在家中作威作福,盡情享受,狂傲自私,實則毫無能力。遇到變故,便手忙腳亂,一時一個主意,不知如何是好。明明廢物,能說而不能行,偏要多管閒事,性又疑忌,顧慮大多,口說大話,膽小如鼠,鬧得為首幾個能手好些為難,不聽他話又不好意思。眼看形勢越險,前莊樓臺已被土人三面包圍,狗子只會暴跳,隨意喝罵手下惡奴,有時還要作梗,正拿他無法,頂好他自己走開。內一老武師乃老賊死黨,久經大敵,本領既高,和新舊兩起人多半相識,頗有面子,狗子一走,立時乘機號召,團結人心,正向眾明言利害,重新佈置。老賊忽然趕到,並還帶了不少人來,後面還有接應,當時全樓上下增加了許多勇氣。 老賊看出薑是老的辣,自己一到便改了樣,越發心定,以此自豪,覺著手下死黨尚多,事尚可為。正在查看形勢指揮,忽聽後樓告急,說狗子業已為敵所擒,知道雙方深仇,一落敵手,萬難活命,如不割去這片痛肉,反受敵人挾制,同歸於盡;再想起狗子忤逆痛心,把心一橫,立傳急令,吩咐後樓的人立即進攻,能救則救,不必再管狗子安危,並設重賞,事成之後,非但新村敵人所有,便自己家財,也可分出一半。眾徒黨知他說話算數,只圖貪功得賞,哪還再顧狗子死活。又聽老賊,業已派人接應,只等樓中財寶搶出,並還自己放火,焚燒後樓,搶運東西的人業駕木排趕來,沖往存放財物之處,一聲傳呼,便殺上前去。 龍姑一見不妙,心中大驚,連用飛刀朝前打去,雖然打傷了幾個,無奈對方人多,又是狗子選出來的幾個貼身好手,老賊重賞之下,人人努力,並不退卻。眼看殺到面前,惟恐狗子抽空逃走,此是首惡,也許還有作用,來時說好活捉回去,當眾處置,不便殺他,自己又顧不過來,只得先一刀背將狗子左腿打斷,口中急呼:「玲姊,看守禽獸,莫令逃走,救兵就到,待我殺上前去。」 說罷,縱身上前,左手鋼刀疾如風雨,右手飛刀連珠發出,仗著樓廊寬只丈許,來敵吃了人多的虧。龍姑想起:「一時任性,方有此失,萬一玲姑不能救出,豈不丟人?」 心裡一急,越發拼命。賊党被她連傷數人,見不是路,立時變計,一面分人去抄後路,打算兩面夾攻;一面把人散開,不往前擁,先由兩個好手,上前對敵。 龍姑力敵二人,見所發飛刀多半被人打落,對面敵人本領甚高,心正惶急,忽聽身後哭喊。忙中回顧,原來賊黨分出的人還未趕到;樓上原有的惡奴已由後面偷偷繞來,玲姑本沒心腸看守狗子,膽子又小,只在樓外揮手狂呼「三弟快來」,全沒顧到別的。一看李強也剛脫險,三人會合,邊說邊往前趕,還未發現二女危機。玲姑喊他不應,正在愁急心跳,眾惡奴已由樓角掩到,狗子斷掉一手一腳,痛得死去活來,因聽老賊已到前樓,傳令殺敵,不要顧他,越發心寒膽落。 狗子雖是嬌生慣養,享盡人間豪侈荒淫生活,人到急時,自有一種逃生之力,驚悸亡魂中,瞥見仇人殺上前去,玲姑又未管他,知是生死關頭,哪裡還顧得身上傷痛,戰兢兢咬著牙齒,拖著痛手痛腳,一手抓地,連滾帶爬,上半身剛轉過樓角,被眾惡奴迎頭發現,知道老賊只此獨子,奇貨可居,如能搶救回去,絕大功勞,必有重賞,哪還再顧敵人,慌不迭爭先上前,搶了就走。大家都想爭功,有那下手稍慢搶不及的,抓著一點衣服也是好的。如非為首兩人力大,口中急喊:「小莊主周身是傷,留心拉痛,我們都有功勞,不要亂搶。」 差一點沒把狗子分了屍。可是這些惡奴手仍不放,只不再用力硬奪,一齊湊上前去,擁了狗子,連跑帶喊,紛紛討好巴結,問長問短。狗子萬分痛苦,急於逃命,又想報仇,無奈痛得聲音都抖。眾惡奴亂著一團,話說不清。好容易被人擁進中間穿堂,幾次顫聲哭喊:「敵人只有一個女賊,那狗賤人與她一黨,不肯代我求情,還說我自作自受。快分人去將她抓來,由我千刀萬剮出氣,每人另加三百兩銀子賞號。」 眾惡奴一聽,忽想起主母通敵,還在憑欄狂呼,內有兩個色鬼更想欺心,占點現成便宜,和幾個守在狗子身旁擠不上去的,慌不迭應聲趕來。 玲姑始終沒有留意身後眾使女已逃得沒了影子,眼看李強縱馬急馳,離樓不遠,江、茹二人已早鑽人水中不見,方想他一人趕到,也是寡不敵眾,他夫妻都是為我;否則,不會犯此奇險。再一想到落到狗子手中所受慘刑,心膽皆寒,連急帶嚇,剛把心一橫,待要投水自殺,以免心上人為他所累,猛覺身上一緊,已被一惡奴攔腰抱住,拖了就走。龍姑回顧,又驚又急,恰巧當頭敵人一棍打到,心中憤怒,用足平生之力,反轉刀背,猛力往上撩去,右手三把飛刀相繼同發,用力大猛,手臂也被震酸,敵人鐵棍卻被打飛。龍姑原是情急心慌,忙著往救玲姑,沒想到事情湊巧,這三把飛刀,雖是朝前亂打,沒有準頭,正趕上後面敵人縱將過來,恰巧鐵棍打飛,飛刀本應由旁飛過,被棍一擋,往旁一偏,其勢更急,一下釘在第二人的耳根上面,打進大半截,怒吼一聲,重傷倒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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