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還珠樓主 > 柳湖俠隱 | 上頁 下頁 |
四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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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老頭道:「你這小鬼,自知罪孽大重,比你兩個師姊狡猾得多。平日守著你師父下苦功,怕人欺負,輕不多事,這次不知為了何故,代人出此大力、你既多事,我就叫你不得安心用功,明年端午,罰你往玉龍山走一趟,你敢去麼?」 平旋聞言,正合心意,表面上卻不露出,故意答道:「弟子雖多災多難,有二位矮師伯在前頭,多厲害的地方也敢去。只不知恩師允否,弟子不敢作主。」 矮老頭道:「只要你認罰敢去,都有我兩個呢。」 醉道人插口笑道:「此女真個靈心慧舌,明明想往玉龍山趁熱鬧,試她年來功力,就便撿點便宜,你這一說正好。就這樣心還不足,他知你們二位新在月兒島火海之中得了連山師叔的龍雀環和金鱗劍等奇珍,可以借用,到時萬無一失,所以連朱道兄也同拉上。你還拍胸脯,卻不知這麼大年紀,中了女娃的計算呢!」 矮老頭瞪眼道:「醉鬼胡說,我願意這樣,你當這事是容易的麼?」 醉道人笑道:「好好,由你。」 金姥姥始終微笑不語。 趙、王二人等三人笑語稍停,平旋已回立到金姥姥身側,二次想要開口。醉道人笑道:「你們的事,我已盡知,不消多說。趙霖所須靈藥,我已另用靈丹和就,功效更大,服後一日,不特復原如初,並可益氣輕身,異日修為也大有補益。王謹忠信謹厚,根骨不惡,另賜靈丹三粒,功能起死,以備緩急之需。我正有事關中,可將隨身包裹取來,我送你二人一同往終南,天亮前即可到達,豈不省卻好些跋涉?」 隨說,隨由身畔取出三丸丹藥,遞與王謹。並將坐側玉幾上和就的一玉杯靈藥交與平旋,令引趙霖去至後洞服下,再飲兩杯本山靈泉,回來同行。 二人聞言大喜,忙即拜謝,依言行事。因平旋玉龍山之行已然獲允,不便再代請求,沒有向金姥姥開口。出來後,趙霖問平旋道:「平師姊已有白師伯代說,告辭在即,可還有什吩咐麼?」 平旋笑答:「明年端午之行,未奉家師明命,去是必去,只不知如何去法。如能早往,也許先往你們柳湖一行。還有你說那山女巧姑,我甚憐借她的癡心和遭遇。二位師兄此時法力自談不到,終南山回來,必得朱師伯真傳,也許另外還有能人相助。久聞青衫老人門下洪、阮二位師兄冰心鐵面,疾惡如仇。寨主如不知利害輕重,一旦挑起,雖青衫老人近年功行圓滿,專一靜修仙業,更不輕問外事,卻只一舉手,寨主全族立成菌粉,但他老人家寬洪大量,決不與寨主一般見識。洪、阮二位師兄見寨主上門欺人,必然大怒,或明或暗,就難說了。二位師兄本與相識,雙方又師門至契,情如一家。 到時能有人解圍最好,否則務要保全此女,勿令殺害。我說這話,固然一半為了此女可憐,一半也為了趙師兄。自來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此女只是情癡,並無過惡,如不委曲求全,一個應付乖方,便為異日冤孽,糾結難解。我兩位師姊中,便有一人為了這類事受害,歷劫三生,還不知能否化解。事情差不多,不過男女互異而已。趙師兄剛遇仙緣,有志修為,實是大意不得呢!」 二人見她年紀甚輕,吐談行事均頗老練,又知法力不弱,均極敬佩。因恐醉道人久等不快,無心細說,隨口應諾。說完回到內洞,平旋取來清泉,遞過玉杯。杯中靈藥,色如乳漿,微有淡紅色光彩,人口甘腴涼滑,心清神爽。趙霖服後,又飲了兩杯清泉,隨取衣包,同返前洞。到後一看,追雲叟白穀逸與醉道人俱已走去,只金姥姥一人在座,方疑來晚誤事,心中悔恨。金姥姥笑道:「醉道友送白道友,少停即回,無須愁急。你二人此去終南,暫時也許難見令師。又未斷絕煙火,以後住在陶道友前洞,日常不免出外採掘山糧。當地為終南後山僻險之區,你二人雖有玉玦防身,萬一變生倉促,豈不又和君山中邪一樣?遠來尋找,無可為助。今贈你們每人飛叉一技,雖無什大用,仗以防身禦邪,驅逐山中猛獸毒蟲,頗有靈效。」 二人欣喜,拜謝接過。金姥姥傳完用法口訣,二人福至心靈,一學便會。剛剛記熟,醉道人也已回轉。金姥姥笑道:「我看他兩人喜氣已透華蓋,此行看師之外,必有所獲,許有遇合也說不定。我為此贈了兩枝飛叉,且看他們福運如何吧。」 醉道人道:「金道友提攜後進,真個熱心。那一對玉鉤斜,關係不小。這多年來,只七師兄在未轉世前說過一次,久已無人提說,不是道友想起,我倒忘了此寶出世期近,就在這半年之內呢。我想七師兄將他二人引往終南朱五兄門下,許與此事有關。否則點蒼相隔柳湖既近,朱五兄過不兩年也要回去,令他們先隨五嫂學道,不是一樣?朱五兄現在閉關修煉,去了又不能當時見到,何必令其先往,徒多跋涉呢?」 金姥姥微笑點頭。 醉道人隨率二人向金姥姥師徒作別,一同走出洞外。醉道人吩咐趙、王二人暫閉雙目,將手一揮,立縱遁光飛起,往終南山駛去。 那終南山,又名秦嶺,西起秦隴,東抵藍田,橫亙關中之南,長達八九百里。其中峰巒靈秀,澗穀幽奇,自漢唐以來,便為高人隱士幽棲之所。二人所去的黃耳崖,在後山幽谷之中,相隔鄰近長安的南山主峰,約四百里。此處亂山雜遝,溪壑縱橫,地最僻險,除卻交冬木落,到處棒莽載途,蛇獸伏竄。崖前一帶,更是危峰刺天,絕壑幹尋,周圍五六十裡以內,連個樵徑都無,有的地方便猿猱也難攀渡,端的險秘異常。 趙、王二人初飛時,只覺身子被一種極大的浮力托著上升,到了空中,似在向前飛駛,平穩如舟,別的並無所覺。不似上次由點蒼山乘著神獸起飛,劈面天風,連氣都不易透轉。飛了一陣,忽聽醉道人道:「你二人居然有此根骨,帶了同飛,毫不費事。現已升高兩千丈,難得天色晴明,天際罡風現已被我擋住,開目無妨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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