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還珠樓主 > 大俠狄龍子 | 上頁 下頁 |
一〇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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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尋思,偏頭一看,前面還有一個瘦長老賊,肩上插著一柄奇怪兵器,左手托著一個鋼球,同了另一持刀壯漢,業已領頭先上,所行並非原有道路,初料晏瑰有什對頭來此尋事,三賊身法輕快,雖非庸流,想和晏瑰為敵,尚非對手,本意跟在後面,看她如何處置,剛由另一條上下峰頂的小徑走上,忽見峰上還有兩個賊黨,業已走往晏家門前,才知來賊甚多,不止一個,忽然想起晏瑰不在家中,只剩紫楓一人,淑華又不會武,看賊黨來勢,分明結仇甚深,一個不巧,豈不要遭毒手?心中一驚,忙即飛步趕上。剛到峰頂平崖,便見為首老賊帶了兩個同黨繞牆而過,另外還有三賊,一賊正向門前窺探,想要走進,門內靜悄悄的,賊黨有六七個。 正不知先顧那頭是好,忽聽一聲清叱,何紫楓飛身縱出,剛喝問得一句便動起手來,外面三賊中還有一賊,生得獐頭鼠目,額有黑痣,和老賊一樣,手上拿著一件形如蜈蚣的奇怪兵器,在紫楓縱出以前,和同黨低聲說了兩句,便繞著外牆,朝老賊等前三賊追去,心想前面二賊紫楓也許能夠應付,後面至少還有四賊,兩個持有奇怪兵器,後面這賊所用形如一條蜈蚣,莫要車三叔所說便是此人,前聽人說,晏瑰有一老友向四婆,乃昔年江湖上成名多年的女俠盜,本領甚高,退隱多年,因感晏瑰恩義,準備相隨老死,每日幫助主人管理伙食,做點雜事,晏瑰名震江湖,形蹤隱秘,外人均不知她隱居在此,一向安靜,忽有群賊來犯,事出意外,年又太老,許連兵器都不會在身旁,稍一疏忽,淑華命必不保,估計前行老賊和這手持蜈蚣剪的矮賊必是厲害,難得賊黨全副心神註定前面,不曾看到自己,紫楓劍術頗高,前面二賊想能應付,不如暗中跟去,相機而行,先將四賊除去一個,再行動手,一面驚動向四婆,台力夾攻,到底省點手腳。心念一動,便舍卻前面,跟了下去。 這來的六賊,均是狗子唐錦昌平口供養的幾個巨賊,內有兩個最厲害的,一名老狼神李清,一名飛天蜈蚣張老黑,便是良珠先後所見帶有奇怪兵刃的二賊。本隨狗子之父在官衙中護院,為了以前犯案大多,投在貪官門下做鏢師,常代運送貪囊,甚得信任。 二賊因知作惡太多,江湖上結有不少強敵,狗官父子又極禮敬,落得借此棲身,連真名俱都隱去,仗著官家護符,居然無人上門尋他。江湖上只當二賊遭了惡報,失蹤已久,無人理會,二賊卻借唐氏父子勢力,無惡不作,有時並還化裝出外強姦民女,搶劫財物。這次剛代貪官運送財物回家,見狗子唐錦昌正在暴跳罵人,問知新近命人搶了一個美婦,行至中途被人救去,那人自稱姓白,未說名號。 二賊不知蔡得功這班飯桶教師,那日被白通點了穴道,吃到苦頭,明聽敵人自通姓名,並還說出家住岷山靈珠洞前茅篷之內,約好日期,過了十日,賊黨不去尋他,他還要尋狗子為民除害之言,恐狗子性暴,得信之後必令他們去往岷山尋仇,無異送死,不敢說出真情,又防狗子怪他粗心,連淑華投江之事全都隱起。又因李張二賊和同來四個賊党仗著唐氏父子信任,平日狐假虎威,目中無人,狗子剛一開口,便拍了胸脯,還說眾人都是無能之輩,連兩個尋常婦女都代主人弄不回來,越想越恨,互一商量,有意給他當上,只將遇敵之處和對頭形貌年紀說出,姓名來歷一字不提。 李、張二老賊也真刁狡,知道眾人所說不實不盡,以為自己官私兩面均有極大勢力,狗子又用乃父出名,交了兩封空頭信劄,遇事好請地方官相助。張李二賊越發拿穩,得意洋洋,帶了四個心腹同黨便跟蹤追了下來。事情也是真巧,這六個惡賊剛走才多半天,小江神白通便聽彭氏兄妹雙俠之勸尋到唐家,暗用重手法,將狗子和一些助紂為虐的武師惡奴全數點了死穴,手法做得十分乾淨,半夜下手,連蔡得功這些猾賊均無一個警覺,事完又往老賊任上趕去。李、張等六賊只要晚走一日,必定遇上,兩老賊武功要高得多,多半警覺,狗子或者還不至於喪命。他那衣食父母業已惡貫滿盈,受了暗算,眼看死期將近,六賊一點也不知道。 白通打倒強搶淑華的那夥教師惡奴之時,淑華已被人救起。黑衣女俠晏瑰見她落水受傷頗重,先將人抱往黃蘆庵,醫治救醒之後,方始連夜送往青峰頂,行跡本極隱秘。李、張二賊本難查訪,也是惡貫滿盈,想要爭功討好,來時又說了大話,因隨貪官在任上時久,不常回川,小江神白通出山才只三四年,師門名望雖高,江湖上人多不知他來歷,蔡得功等又說對頭年輕,想是見色起意,倚仗人多,將人搶去,誤以為是個有財勢的土豪,或是川江中新起來的水寇,並未放在心上,正在打聽,互相商量,不將對頭連那美婦人擒回獻功,決不空手回去,自己本領既高,還有官家勢力,對頭要是一個有錢土豪,還可乘機打搶,撈點外財… 忽然無意中遇到一個村童,說起那日曾在附近林中斫柴,見一婦人被人由水中救起,救她的是兩個女子,同行還有一個黑衣女子,沒有看清,走得極快,林外還有人動手,內一少年口說大話,要殺姓唐的狗官全家,正在張望,忽被一人嚇退,因所居在黃蘆庵附近,回家不久,偶然走出,見一黑衣女子身上背著一個婦人,往山中走進,其行如飛,正是日裡所見之人等語,六賊問明途向,便追了下來。 當地離峨眉尚遠,先拿不定人在何處,及至走進山中一看,乃是一座無人的荒山,只有幾條樵徑。正在失望,又遇一個老婦,說起山中荒涼,只有兩戶人家,所居在前面出口山崖之上,因當地出有一種藥草,采藥的人無處歇息,常到她家飲茶,母子二人便仗賣茶和藥客所吃的鍋魁為生,光景甚是窮苦,去年忽遇一黑衣女子周濟銀兩,自稱家住峨眉後山,常往附近山外訪友,前日黃昏由此路過,還救了一個落水婦女,並將青峰頂的道路說出。 張、李二賊雖然狡猾機警,因見對方是一貧苦老婦,人甚忠厚,並未生疑,不知那老婦受了另一異人指教,特意引他上當,以為得了線索,一時高興,路過那家,還進去吃了碗茶給了點錢方始起身,次日趕到峨眉不假思索便往後山走去,途中兩次向人打聽,均說後山一帶甚是荒涼,連廟宇都沒有,有的連青峰頂的地名也不知道。 到了中途,冤家路窄,又遇到一個少年采藥人,也是一位隱居山中的少年俠士,與晏、何二女俠、司徒兄妹俱都相識,一看六賊便知不是好人,對方又只打聽去青峰頂的道路,上面有無人家,是何來歷,人數多少,內一黑衣女子是否常時出山,連晏瑰名姓都說不出,答話稍遲,內一老賊便加恐嚇,說他們是辦案官差,如不肯說真話便當賊辦,越發有氣,暗忖:「晏家大姊雖喜救濟貧苦,開墾荒地,所行都是善舉,近年從不多事親身出面驚動官府,這幾個賊党連她姓名來歷都不知道,必非昔年仇家,無故去尋這位女煞星的晦氣,豈非自尋死路?」 因知晏瑰人在山中,又恨老賊兇狂可惡,非但沒有說破,反裝老實,假說:「黑衣女子姓安,常時同了數人往來山外,男女都有。她那地方不許人往窺探,稍一走進被她捉住,輕則打上三百皮鞭,跪上一兩日夜,罰吃一盆洗腳水放走,算是便宜,否則休想活命。聽說她那住處在峰崖之上,外面是一茅篷,內裡房舍整齊,還有花園,甚是富足,常由山外挑上許多箱籠回去,也不知是哪裡來的。」 六賊聽完大喜,料定對頭不是黑道上的朋友,便是坐地分贓的窩主,所搶財物都藏深山之中,此去一定人財兩得,大有彩頭,不由大喜,匆匆趕去。初意必是一個小的山寨,聽少年樵夫說人數不多,估計此是藏贓之地,也許只有兩三個頭目和十幾個嘍羅,一點不曾放在心上。到後一看,果有一座峰崖,上面一所茅篷,靜悄悄的不見一個人影。 李、張二賊畢竟老好巨猾,雖有輕敵之念,因見當地四無人家,山勢險峻,甚是荒涼,只峰崖上孤零零一所茅篷,大白日裡不應如此清靜,心中一動,便告同黨:「不要冒失,不問對頭強弱,仍須看清虛實深淺相機而行,憑自己二人的本領,雖然不怕,到底小心些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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