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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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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賊正要舉刀上前,聽到未兩句,又驚又怒,回頭一看,谷口月光之中,果然立著另一小黑人,和前面小人打扮差不多,人更瘦小,頭上面具也更猙獰可怕,這師徒二人活似兩個鬼怪,哪裡像人?想起回山之時,曾聽同黨說起此人厲害,以寨主兄妹的本領,還有許多同黨,個個能手,尚且被他鬧得河翻水轉,無可奈何,何況於我?他的徒弟已有如此本領,小狗本身武功可想而知。方才同黨驚呼倒地,必為所殺,自己決非其敵,身旁現有火箭信號,何不取用?心念才動,對面小黑人已哈哈笑道:「你這狗賊不必驚慌,我要殺你,易如反掌,偏生我那徒弟淘氣。他新得了一把刀,非要拿你取個利市,如不依他,路上定必和我撒刁放賴,只好依他。我師徒決不兩打一,你只要打得他過,我便放你過去如何?」 胖賊心想:黑摩勒一定厲害,不是敵手,莫如借和小賊動手,拖延時候,以待援兵,一面把信號發將出去。主意打定,回身一看,小黑人又不知去向,心正驚疑,怒喝:「小狗……」 底下還未出口,猛覺後頸窩冷冰冰的落下一物,大驚縱退回手一摸,乃是一塊污泥,人卻不見,急怒交加,方喝:「該死小狗,鬼頭鬼腦!」 忽聽身後笑道:「瞎眼豬狗,你自己不生眼睛,真要和我打麼?你胖得和肥豬一樣,有多吃力。我把你身上肥肉去掉一點,省得你打起來費事,叫人看了,代你著急心慌,不是好麼?」 說時遲,那時快!聲才入耳,左腿上哧的一聲,連褲子帶大腿上的肥肉,已被敵人一刀削去了一大片。當時痛極,血流不止,情急暴怒,持刀一斫,沒有斫中,再看敵人,已縱向一旁,手指自己,說笑不已;怒發如狂,恨到極處,仗著身子強壯,氣力又大,不顧傷痛,咬牙切齒,惡狠狠揮刀上前,亂罵亂斫,手中信號火箭也忘發出。 鐵牛見胖賊情急拼命,只管腿上鮮血直流,所到之處遍地淋漓,毫不在意,一把刀舞得潑風也似,寒光閃閃,映月生輝,猛惡已極,知其力猛刀沉,自己雖然力大,初次上陣便遇強敵,手中紮刀雖是一件寶器,看去又窄又輕毫不起眼,相形之下,強弱差得太多,不知能否招架?當著師父,第一次和人動手,先吃人虧,豈不丟臉?鐵牛年紀雖小,毫不自滿,遇事十分謹細,覺出敵人力大,不是易與,也不知自己本領高低,過於小心,只仗輕功,縱前跳後,想使敵人血流太多,力盡精疲,伺隙而動,一下殺死;及見敵人刀法精妙,一經施展,無隙可乘,不由暗中叫苦起來。 黑摩勒先在外面,因恐賊黨不止二人,未肯先發,一直等到瘦賊走近,方用鋼鏢一下打死,忽想起鐵牛初經大敵,不知能否應付?忙趕過去一看。鐵牛正掩向賊的身後,隨同胖賊轉側進退,不住戲弄,胖賊東張西望,滿臉驚疑之容,竟不知人在身後,神態滑稽,十分可笑。愛徒就此一身輕功,已無敗理,心中一放,知其年小好勝,心生憐愛。想起愛徒聰明渾厚,用功勤奮,難得高明傳授,毫不自滿,有心看他應敵時的功力機智,心中高興,連趕路的心思也都忘卻,便在一旁觀戰,並不上前。後見胖賊被鐵牛在腿上斫了一刀,更難逃走,越發放心,看出鐵牛以守為攻,雖然拖延時候,這等打法正是行家所為,有勝無敗,也不去催他。 鐵牛卻因時久著急,暗忖:照此打法,打到幾時?早知胖賊如此長力,還不如上來一刀殺死,走路了事,何必拿他試手,在師父面前賣弄精神?幸而事前小心,刺了他一刀,否則還不知如何厲害;反正非拼不可,以後隨師在外走動,比他厲害的敵人,不知要遇多少,都要膽小顧慮,如何能行?念頭一轉,當時心橫,便將異人所傳刀法,連同昨夜師傳劍訣,互相變化,全力施為,向前猛攻。先還恐怕敵人刀重,隨時閃避,不令兩刀相撞,無如求勝心切,對方又正急如狂,彼此勢子都是又猛又急,一不留神,兩刀相接,對撞了一下,地的一下,宛如龍吟。 鐵牛刀並未傷,只手稍為震了一下。胖賊負傷惡鬥,用力太猛,血流更多,表面看去猛惡非常,實則早成強弩之末,腿已痛麻,力也不支,用盡方法,占不到一點便宜,心正發慌。不料敵人刀法忽變,身又靈巧,縱躍如飛,幾個照面,便自手忙腳亂,先還想就勢一刀,把敵人的刀磕飛,仍可轉敗為勝,做夢也未想到,敵人年紀不大,天生神力,剛撞得一下,便覺手腕發麻,刀也蕩開了兩三尺,刀頭上火星飛濺,料已斫缺一口,這一驚真非小可。雙方都是情虛,胖賊固然膽怯發慌,鐵牛百忙中沒有看出敵人吃虧更大,又恐心愛寶刀受傷斫缺,不顧進攻,抽身後退,想看刀傷與否。 胖賊火箭原拿左手,怒急如狂,忘了發出,鐵牛一退,忽然想起,慌不迭順手朝地上猛力擲去。那火箭看去像個竹筒形的兵器,黑摩勒在旁觀戰,也未看出,只當暗器一類。雖知鐵牛目力甚強,善於接避暗器,終恐受傷,手持鋼鏢,在旁戒備了一陣,見胖賊始終未用,鐵牛防備甚嚴,敵人也難施展,便未十分在意,方想:這是什麼東西,如何未見使用?胖賊忽然出手,同時瞥見左邊崖頂上立著一個白衣女子,月光之下,仿佛極美。看出胖賊所發是枝火箭,賊黨定必驚覺,趕來惹厭,料知要糟。就這轉眼瞬息之間,一條白影,已由左邊崖頂橫越七八丈淩空飛渡,朝右對崖縱去。那枝火箭已到地分裂,一技帶有哨子和火球的鐵箭,刷的一聲,又勁又急,刺空而上,朝天飛起,剛到崖頂,還未爆發,吃那白衣少女就著隔崖飛越之勢,恰巧淩空一把撈住,回手往下擲來,人仍往對崖飛去。火箭落地,便自爆炸。 胖賊放完火箭,瞥見鐵牛迎面縱來,只顧迎敵心慌,雖聽頭上急風飄過,月光地上似有人影飛渡,也來不及朝上觀看。刀才舉起,忽聽波波連聲,火星四射,當時頭臉上打中了好幾處,右肩衣服也被點燃,那火箭上面的火星又帶粘性,沾在人身,不易拂脫,把皮肉燒焦了一片,其痛非常,手背上又沾上了兩點,心裡一慌,由不得將手中刀一松,就地一滾,想將那火壓滅,驚慌忙亂中,忘了身前還有一個敵人,等到想起,刀已脫手,不顧疼痛,忙滾過去,想搶地上鋼刀。 鐵牛本來持刀進攻,瞥見當空人影飛渡,射下一條黑影,落地爆炸,火星亂飛,發為厲響,匆促之中不知何物,仗著眼快身輕,忙即縱退,差一點沒被火星打中。等到立定回顧,見胖賊周身皆火,滿地打滾,方才凶威已然去盡,神情狼狽已極。笑駡道:「你這豬狗,聽我的話,好好讓我開刀,落一個整人情有多好呢!你偏不聽,白受許多苦處,何苦乃爾!這樣膿包,我也懶得殺你。諒你也活不長,此是你殺人太多的報應,我們走了。」 說罷,回身剛喊了聲「師父」,猛瞥見胖賊肩上火已熄滅,咬牙切齒,目射凶光,就地滾去,想搶那刀;忙即縱身上前,一腳將刀踏住,就勢一腿,將胖賊踢了一溜滾,口中罵道:「你這狗賊!我不殺你,已是便宜,你還想行兇麼?」 胖賊原是三兇手下有名惡賊,平時手狠心黑,兇殘無比,又練有一身好功夫,兇橫強暴,無所不為,此時惡貫滿盈,依然不知悔過,一意拼命,敵人的話也未聽清,見刀未搶到手,反被踢了一腳,痛極之下,心中恨毒,一眼瞥見手旁散著兩塊方才用刀斫落的崖石,頓生毒計,就勢用左手一把握住,一面裝死,倒地不動。 鐵牛心善,初次應敵,見胖賊傷血狼藉,疼得滿地打滾,心中一軟,暗忖:此賊身受重傷,就饒了他,也活不多時。意欲稟明師父,轉身上路。剛一轉身,忽聽身後怒吼,叭嚓亂響,同時又聽崖頂急風颯然與少女嬌叱之聲;一點寒星,正由師父手上發出,打向身後,嗆的一聲,落在地上,將山石打碎了好些。大驚回顧,胖賊已頭破血流,死於就地。 原來胖賊乘著鐵牛轉身,忙將手中石塊奮力照頭打去。鐵牛畢竟年幼,無什經歷,一見胖賊傷重倒地,狼狽不起,手中又無兵刃,大勝之余,心中得意,未免疏忽,沒想到胖賊假裝暈死,暗肆凶毒。這一塊石打得又狠又准,相隔又近,本來不死必傷,萬無幸兔。黑摩勒又是童心未盡,因見愛徒武功這好,初經大敵便獲全勝,妙在說話舉動完全模仿自己,滑稽可笑,第一次收到這樣好徒弟,只顧高興,不曾留意敵人神色,後見鐵牛心軟,不肯打落水狗,此行形跡必須隱秘,此賊如何能留?暗笑鐵牛稚氣,還未開口,忽見胖賊二目怒突,凶光外射,手已揚起,知道不妙,不顧招呼鐵牛,連忙一鏢打去,人也縱身飛去;方恐鐵牛難免受傷,心中一急,未容轉念,白衣少女又在右邊崖上出現,把手朝下一擊,微聞一股又勁又急的掌風呼的響了一下。胖賊所發碎石約有飯碗大小,正以全力發出,已快打中鐵牛後腦,相去不過尺許,隨同白衣少女淩空一掌,忽似被什東西撞退回來。胖賊右手第二塊石頭還未發出,剛剛翻身欲起,做夢也未想到石塊倒退飛回,來勢更急,驟不及防,只覺眼前一暗,想躲無及,一下打中面門,怒吼一聲,頭腦粉碎,死於地上。 這原是瞬息間事,當地乃是山谷盡頭,崖勢到此中斷,左面是那暗穀,右面谷外是片數畝大的林野。轉出不遠,便是大片峰巒,綿亙不斷,左邊崖壁高約十餘丈,上下壁立;右邊是片崖坡,離地三丈方有坡道,由此往上直達崖頂,三四丈高一片,均是松杉古木。兩崖雖是一高一低,形勢卻甚險峻。白衣少女先由左崖一躍十來丈,淩空飛渡,就勢撈住火箭,往下一擲,人也飛越,到了對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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