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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張三濺血倒下當場氣絕,那個人落在他屍體前面,輕歎一聲,「園主好毒辣的一劍。」

  秦百川笑笑,道:「若非我這柄劍相連著鏈子,而以手仗劍刺殺這個人,還是不免為你所阻。」

  那個人道:「這一劍的確在我意料之外,我原以為你只是打算以竹笠將我截下。」

  秦百川又笑道:「這閣下未免就太輕視自己了,我根本就沒有想過只憑一頂竹笠將你這位名震天下的大劍客截下來。」

  在他身旁的另一個行商接道:「謙虛無疑是一種美德,但往往就會因此而低估了自己的本領,秦爺將你當做天下第一高手來對付,你卻是不以為然,張三又焉能不死?」

  秦百川笑接道:「江湖上早就已公認沈勝衣乃是天下第一高手,他雖然謙虛,但應已習慣,又怎還會低估自己的本領?」

  那個行商乾笑道:「看來練劍之外,我還得練練口才。」

  秦百川搖頭道:「別人都知道你是一個殺手,就是不懂得說話也不會見怪。」

  那個行商笑應道:「我的確還是做自己的殺手好。」接將頭戴竹笠拿下,正是宮天錦。

  也就在這刹那,秦百川突然反手一劍刺去,這一劍已夠分寸,根本不用脫手擲出,無論速度、角度都較方才那一劍更詭異淩厲,因為這一劍殺的不是一個張快嘴,而是一個懂得用快劍的殺手。

  劍「奪」地穿過竹笠,刺進了宮天錦的要害,隨即抽回,一股血瀑「叭」地從傷口噴出,噴在竹笠上,宮天錦卻悶著倒撞在牆壁上,一個身子蝦米般弓起來。

  他的反應並不慢,劍已經出鞘,只差那半分封不住秦百川的劍。

  秦百川這一劍也實在太突然,太令他意外,他的竹笠已脫手墜地,反手掩住了傷口,疑惑地望著秦百川,低聲同道:「為什麼?」

  秦百川反問:「你不是要離開我?」

  宮天錦道:「我不能跟著一個已沒有希望的人。」

  秦百川道:「看來我實在不應該殺快嘴張三。」

  宮天錦笑道:「好像你這種人物,若非已沒有希望,又怎會浪費時間,跟張三這種微不足道的人計較?」

  秦百川道:「我殺張三無疑就是他揭自己的底子,但你若是聰明人,根本就不會在這個時候作出任何的表示。」

  宮天錦點頭:「不錯,我若是聰明人,應該早就已省覺,早就已離開……」語聲越來越微弱,終於倒下,卻就在他倒到地上那刹那,劍突然從他的手中飛出,飛刺秦百川的要害。

  秦百川劍一劃便將手劍擊飛,三枚袖箭即時從宮天錦的雙袖與領後射出,他本人緊接從地上拔起來,雙腳淩空就飛向秦百川,靴尖同與之同時彈出了兩截利刃。

  秦百川引劍震飛射來的三枝袖箭,劍再引,敲在宮天錦左靴的利刃之上,宮天錦的去勢立時一一變,飛撞在旁邊的牆壁上。

  那兩支利刃直插入牆壁中,宮天錦所有的氣力同時用盡,懸屍在牆壁上。

  秦百川劍這才人鞘,目光回到沈勝衣面上,道:「這一次怎麼你又袖手旁觀,不予阻止呢?」

  沈勝衣淡笑道:「我沒有忘記他是怎樣一個人。」

  「不錯——」秦百川大笑。「他是一個殺手,殺人無數,死不足惜。」

  沈勝衣接道:「何況你們自相殘殺對我並無壞處。」

  秦百川道:「你甚至可以乘機偷襲,可是你沒有這樣做。」

  沈勝衣道:「你不是一個輕易被人偷襲得到的人。」

  秦百川道:「為何不說你根本就不是這種人?」

  沈勝衣淡然應道:「我有些事不清楚,要向你打聽,所以非獨沒有準備對你採取什麼行動,而且還隨時準備助你一臂之力。」

  秦百川打了一個「哈哈」,道:「原來跟你在一起非獨沒有危險,而且是這般安全。」一頓接著又道:「要請到一個你這樣的保鏢可不容易,我若是不好好的珍惜,未免太對不起你。」

  不等沈勝衣接話,他又問:「你是什麼時候開始保護我的,怎麼我完全不知道?」

  沈勝衣道:「由你進入天香樓那一刻開始,你沒有發現也許就因為你在生張三的氣。」

  秦百川笑道:「好像我這種人竟然會為一個張三生氣,宮天錦若真的是一個聰明人,早就應該省覺的了,這個傻瓜——」他隨又大笑起來。

  沈勝衣只是冷靜地望著他,既不表示意見,也沒有任何反應。

  秦百川笑了一會才停下來,道:「我以為你最低限度也會笑笑的。」

  沈勝衣道:「這些話一點兒也不好笑,而且我也不想像宮天錦那樣糊裡糊塗死去。」

  秦百川笑聲一斂,歎息道:「這我只好另想辦法了。」

  沈勝衣道:「在你未想以辦法之前,可否請你回答我幾個問題?」

  「難得你說話這樣客客氣氣,我若是說不可,又如何過意得去?」秦百川目光一轉接道:「可惜這並不是說話的地方。」

  「你喜歡到哪兒說都可以。」秦百川隨即瞪了宮天錦的屍體一眼,搖頭道:「你看,我底子都給人家抖開,什麼地方人家都不在乎了。」

  他接又打了一個哈哈才轉身舉步,往來路走去,沈勝衣亦步亦趨。

  隨著兩人的腳步聲消失,巷子裡又恢復寂靜,一個漢子也就在這時候一條黑豹也似淩空躍下,探手往宮天錦的鼻端胝門一探,才追向秦百川、沈勝衣二個離開的方向,這個正就是楚萬里唯一的弟子高傑。

  淒涼的月色下,沈勝衣,秦百川一直東行,來到了城外的柳堤,再前行半裡,才停下來。

  柳堤仿佛無盡,月色下樹影淒迷,偶而一聲烏鴉悲啼,一片淒涼,無限詩意。

  秦百川沒有轉路,仰首道:「這是一個好地方,以前我很喜歡跑到這個地方來。」

  沈勝農只是問:「多久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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