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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回 熱血怒火煙 雪冷劍光寒

  拂曉。

  雪雖霽,寒意卻更甚。

  冬已深。

  星屑滿空,天上還有月,卻已遠在天邊。

  月色淒清,星光黯淡,一個人披星戴月,天邊匹馬奔來。

  馬快,一路冰雪激飛,這一騎人馬,遠看就像是一團在滾動著的煙霧。

  這種天氣,這個時候,居然有人這樣奔馬,路上如果還有行人,一定會覺得很奇怪,只可惜這裡已遠在城外,人好像也就只得這個。

  沈勝衣。

  左邊是山,右面是林。

  山上白雪皚皚,林木亦已早凋,無邊的肅殺落寞蘊斥山野林間。

  馬蹄曳著一連串冰雪,沈勝衣的心頭卻帶著這無邊的肅殺落寞。

  幸好他早已習慣了孤獨。

  他現在並不孤獨。

  帶著無邊的肅殺落寞的還有兩個人。

  馬才轉過那邊的山腳,他就看到了這兩個人。

  這兩個人雖然身材不同,裝束卻是一樣,白范陽遮塵笠子,青白布襪腳多耳麻鞋,月白袈裟,好像還是兩個和尚。

  這兩個和尚並沒有走在一起,一右一左,在路左右兩側躑躅前行,留下清楚的兩行腳印。

  路還算寬闊,七匹馬並排奔馳,大概也可以,兩個和尚就算都走在路心亦不成問題,分開各靠一側,更就沒有影響的了。

  沈勝衣所以連招呼一聲讓路也省回,放馬直從兩個和尚之間奔了過去。

  兩個和尚一直都沒有反應,甚至連頭都似乎不曾一回,彷彿根本就不知道背後奔來了沈勝衣這一騎人馬,但這一下子卻突然抬頭!

  笠緣下目光一閃,兩個和尚攏在胸前的雙袖霍地一分,雙手袖中穿出,左手捏著劍訣,右手握著長劍,哧哧的破空聲暴響,人劍齊飛,左右交剪,就像是螃蟹的雙螯,剪向沈勝衣的腰脅要害!

  劍勢迅速而詭異,來得更是沈勝衣意料之外!

  幸好這種意外沈勝衣已不是第一次遇上,劍才一刺到,他挺得筆直的一個身子就在馬背上伏倒!

  哧哧的兩聲,劍鋒裂開了沈勝衣後背的衣衫,也只是衣衫。

  半身一伏無疑恰到好處,卻也夠兇險,劍雖然未見血,劍上寒氣幾乎已將肌膚裂開!

  沈勝衣不由得連打了兩個寒噤。

  兩個和尚卻冷笑,一劍落空,兩個凌空交錯飛過,位置互易。

  這剎那沈勝衣一騎已然奔出了數丈。

  兩個和尚不以為意,齊齊大喝一聲,腳下一著實地,身形又起,雙雙追出!

  莫非這兩個和尚的雙腳放開來比那匹馬的四蹄還要迅速。

  這可也無關要緊,沈勝衣幾乎同時已勒住了馬韁。

  馬一聲長嘶,還是奔了出去。

  不是整匹馬,而是馬頭。

  馬頭飛離了馬頸,兩股鮮血才嘩的從斷口中噴出。

  血灑在雪上,紅白相映,觸目驚心。

  沈勝衣的臉上亦抹上了一層驚悸之色,若不是他能適時勒住了韁繩,這斷口只怕就不是發生在馬上,而是在他的身上!

  他連忙滾鞍馬背躍落,那匹馬亦同時倒了下去,沒有了頭的那截身子在雪地上兀自浴血掙扎!

  沈勝衣看在眼內,幾乎沒有嘔吐。

  隨後追來的兩個和尚亦自怔住。

  滾熱的馬血在雪地上迅速凝結,沈勝衣的眼瞳也開始冰封,森冷的目光落在站在他面前的那兩個人的臉上。

  那兩個人也是和尚,一樣腳踏多耳麻鞋,月白袈裟,面色卻比袈裟還要蒼白!

  無論什麼人,躲在雪地下有得相當的時候,他面色都絕不會好到那裡去的。

  那兩個和尚躲在雪路下的地洞中也的確已有相當時候。

  地洞兩個就在兩個和尚腳旁的雪地一側,洞邊還有兩頂白范陽遮塵笠子。

  人躲在雪路下的地洞下,白范陽遮塵,往上一蓋,再加些積雪,要發覺並不容易,雙腳一蹬,人劍地洞中飛出,這一劍的威力更就非同小可!

  雙劍一剪,就將馬頭剪掉,要剪掉沈勝衣那條腰似乎也不是一件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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