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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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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武當弟子轟然齊應。 傅香君嘆息道:「以我說,還是先將雲大哥找回來,儘管他心灰意冷,到底是武當派的人,一定不會坐視不管。」 姚峰苦笑道:「到哪兒去找?」 「雲大哥是一個老實人,他說要出關,一定就是出關去,大家一路找,一路將消息放出去,就是找不到他,他聽到了消息,一定會趕回來一看究竟。」 姚峰連連點頭,傅香君接道:「只要雲大哥回來,事情就會簡單了。」 「他的武功確實也遠在我們之上。」 傅香君又嘆了一口氣,姚峰聽著忽然問道:「傅姑娘好像有很多心事。」 傅香君沒有回答。 姚峰再問道:「莫非傅姑娘還發現了什麼?」 傅香君終於道:「我在想,這件事會不會是我哥哥的所為。」 「傅玉書?」姚峰面色一變,道:「傅姑娘怎麼會突然這樣想?」 傅香君淒然一笑道:「我哥哥與獨孤無敵本就是同一類人,而且他也知道有天殺這個組織。」 姚峰看見傅香君那種表情,再也問不下去了,傅香君緩緩地站起身,目光一轉道:「我會找他問清楚的。」 姚峰無言。 山風吹過,「簌簌」地灑下了一陣細雨,苦雨淒風,吹打在身上,每個人具都感到一陣難言的落寞。 武當派的劫難到底什麼時候才終結? *** 黃昏,雨未歇,長街上遍是泥濘。 這場雨已下了三個時辰,本來熱鬧的百家集也因此變得冷冷清清。 長街上偶然有兩三個人走過,都是急邁腳步,看也懶得看周圍的情形。 所以獨孤無敵的出現,也沒有引起他們注意。 獨孤無敵仍然是那一身裝束,只不過手中多了一柄油紙傘,他走得並不快,一路走向那間周家長生店。 這正是燕沖天死後的第三十天。 *** 長生店的門前懸著一盞白燈籠,慘白的燈光下,那間店子看來更恐怖。 門也是虛掩,無敵推門走了進去,並不見有人。 他反手將門掩上,在旁邊一張凳子上坐下,沉聲道:「我來了。」 「歡迎──」那個駝子應聲從五副棺材後出來,手掌油燈,與獨孤無敵上一次所見的一點改變也沒有。 無敵目光從草笠下射出,盯在駝子臉上,道:「你們果然沒有令我失望。」 駝子淡笑道:「我這裏本來已替燕沖天準備了一副棺材,可惜他們雖然殺了燕沖天,卻沒有一個能夠將燕沖天的屍體帶出來。」 「是不是因為他們都已完全變成了死人?」 「不錯──」駝子並沒有否認,道:「但他們總算都能夠完成任務。」 無敵語聲更低沉道:「天殺果然名不虛傳,我實在難以想像,你的人竟能夠將那些工匠完全換走,而所有假扮工匠的人,竟然沒有一個引起武當弟子的懷疑。」 駝子冷冷地笑問道:「你知道?」 無敵道:「我還知道他們將兵器收藏在那些中空的工具裏,運上武當山,其中的一張鐵網,竟能夠分解成數十片,又能夠在極短的時間之內嵌回。」 「能夠發現他們的秘密不容易,發現了他們的秘密而不被他們察覺亦一樣不容易。」駝子的語聲更冷。 無敵懇切地道:「我原是準備必要時助他們一臂之力。」 駝子「哦」了一聲,道:「你始終懷疑我們的工作能力,不大相信我們能夠一下擊殺燕沖天。」 無敵笑了笑道:「現在相信了。」 駝子搖頭道:「幸好你本來就是一個有錢人,否則你將時間這樣子浪費,不去想辦法籌錢,我實在替你擔心。」 無敵只是笑。 駝子接著吩咐道:「將錢留在櫃檯上,閣下可以離開了。」 無敵道:「十萬兩銀子無疑不是一個小數目,卻物有所值,你們也賺得實在並不容易。」 駝子冷冷地盯著無敵。 「十萬兩銀子也是我提出來的,若是有,我實在很樂意付給你們。」 駝子面色一變,道:「你沒有?」 無敵道:「所以我才說抱歉。」 駝子搖頭道:「像你這樣的客人,我們已很久沒有遇過了。」 無敵道:「多久?」 駝子數著手指道:「七年零八個月。」 無敵道:「你記得倒也清楚。」 「因為是我親自收殮他的,那一次,害我花了差不多三個時辰,才將他放進棺材裏。」 無敵「哦」了一聲,駝子解釋道:「他被送回來的時候,一個身子已變成七十二塊,沒有三個時辰,如何能夠把他縫回原狀呢?」 「看來你的心腸倒也不壞。」 「這樣殺人有傷天理,我只是為他們減少一些罪孽。」 無敵再問道:「不知道你們要怎樣處置我?」 駝子道:「你與這之前不付錢的人不同。」 無敵道:「不同在哪裡?」 「那些人是真的付不出,要躲起來,你沒有。」駝子嘆息道:「做生意是在求財,並不在求氣,既然三十天不夠就多給你十五天應該可以的了。」 無敵搖頭道:「不可以。」 駝子道:「事在人為,而我們亦很清楚無敵門並不是一個沒有錢的組織。」 無敵道:「在我第一次進入百家集的時候,你們已經知道我的身分了。」 駝子道:「獨孤門主雖然這樣的裝束,身材、舉止卻沒有改變,無敵門雖然已經全軍覆沒,獨孤門主隨便往哪兒一站,仍然是猶如鶴立雞群,很容易被一眼認出來的。」 「是嗎?」 「若非是獨孤門主,我們又哪會這麼隨便接下這一宗生意?」駝子「嘿嘿」笑道:「獨孤門主的信用豈非一向都很不錯。」 「可惜獨孤門主現在已經不是幫主。」無敵嘆了一口氣,道:「而這位獨孤門主還是幫主之前,一向都有人處理錢財收支,逍遙谷一戰之後,這位獨孤門主便已經不再富有。」 駝子只是聽,沒有插口打斷無敵的話。 無敵接道:「不過這位獨孤門主記得在其他的幾處秘密分舵都存有錢,打點的又是跟隨他多年的心腹,所以這位獨孤門主還不將十萬兩銀子放在心上,以為只是到秘密分舵走一趟,就可以弄妥。」 「結果怎樣了?」 「那些獨孤門主以為是心腹的手下,已經不知何時完全溜掉,只剩下一個空屋子。」 無敵又嘆息一聲。 駝子亦嘆息道:「我實在很同情那位獨孤門主。」 「以這位獨孤門主的身手,要搶十萬兩銀子回來,本來也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惜他身居高位實在太久,要叫他再做賊他就是做得來,也厚不起這臉皮。」 駝子道:「這實在可惜得很。」 無敵緩緩地將雨傘收起來,接著將草笠解下,道:「所以他只有到來,請天殺替他出一個主意。」 駝子道:「閣下說得出這句話,相信已經有主意的了。」 無敵又將蒙面的黑布也解下,道:「也許我能夠替天殺解決幾個人。」 駝子笑起來道:「你解決不了的人,天殺卻能夠替你解決,又還有什麼人天殺解決不來,需要借助你一臂之力?」 無敵不由得怔住。 駝子笑接道:「武功好的人,並不一定就懂得殺人,殺人是另外一門技術,你既找得到我們,應該明白這道理。」 無敵沉聲道:「我這一身武功,不值十萬銀子?」 「這不是值不值的問題,而是天殺的原則,若是每一個雇我們殺人的人都這樣,天殺早就已經不存在的了。」 無敵沒有再說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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