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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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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燭店並不大,戴著草笠的那個人走進去的時候,並沒有其他的客人。 一個夥計上前招呼道:「客官要買些什麼?」 「蠟燭──」 「多少支?」 「七支──」 「一般人買蠟燭都是成雙成對,客官你──」 「只買七支。」 「好,一支一兩,這就要你七兩銀子。」 七兩銀子買七支蠟燭,這若是別人聽到一定會懷疑自己的耳朵有問題,戴著草笠的那個人卻是一點也不嫌貴,拿出七兩銀子,放在櫃檯上。 那個夥計果然只數給他七支蠟燭! 戴草笠的人隨即問道:「我要拜祭一個好朋友,這些蠟燭該怎樣用才好?」 「人死入土為安,客官還是先去周家長生店買一副比較好的棺材。」 「周家長生店?」 *** 長生店的門關閉,卻一推即開。 雖然是白天,店內仍是一片陰森,窗戶都遮上黑巾,氣氛甚為恐怖。 戴草笠的人走了進去,反手將門掩上!道:「有人在嗎?」 語聲甫落,一陣格吱吱的聲響突然從棺材中發出來,戴草笠的那個人若無其事,立在原地。 火光閃處,一個駝子手掌油燈在一副棺材之後的暗影中走出來,道:「找誰?」 「來買棺材。」 「什麼價錢的?」 「價錢不要緊,只要好!」戴草笠的那個人拿出那七支蠟燭迎前去一燃亮。 駝子這才問道:「客官要殺什麼人?」 「燕沖天──」戴草笠的那個人一字一頓地說。 駝子呆了一呆,道:「武當燕沖天?」 「多少錢?」 駝子反問道:「你能出多少錢?」 「十萬兩銀子!」戴草笠的那個人的出手亦不可謂不闊綽了。 駝子又一呆,道:「這個價錢我們同意,現在你可以離開了。」 戴草笠的那個人沒有動。 駝子嘿嘿冷笑道:「你既然找得到這裏來,應該知道這裏的規矩,燕沖天死後一個月之內,你將錢送到這裏來,一兩也絕不能少。」 戴草笠的那個人沉聲道:「一定。」 駝子道:「蠟燭既然已經在那裏燃燒,也就是說這宗生意我們已經決定接下來,你若是身上根本就沒有十萬兩銀子,由現在開始,趕快去籌備了。」 「你們放心──」 駝子乾笑道:「我們從來沒有為這種事擔心過,相信客官比我們更明白。」 戴草笠的那個人一聲冷笑道:「希望你們也不會令我失望。」 「十萬兩銀子的生意無論如何也不會是虧本的生意,我們一定會盡力而為,務求不致於辜負客人對我們的祈望。」 戴草笠的那個人只是冷笑。 駝子移前一步,伸出一隻手指,道:「一個月只有三十天,很快會過去。」 戴草笠的那個人冷笑道:「這不是擔心是什麼?」 駝子將油燈挑亮了一些,道:「殺一個燕沖天若是賺不到錢,再要殺一個獨孤無敵那樣的高手,勢必會令我們元氣大傷。」 戴草笠的那個人毫無反應。 駝子接著又道:「可惜客官並不是獨孤無敵,否則我們怎會不放心?」 「哦。」那個人好像有些詫異。 「無敵門雖然毀了,獨孤無敵若是聽到這句話,一定會痛盡三杯。」語聲一落,戴草笠的那個人轉身走了出去。 駝子目送那人走出門外,陰森森地一笑,將油燈吹滅! 長生店內並沒有暗下來,那七支蠟燭繼續在燃燒。 *** 百家集東面三裏之外有一座小松崗,戴草笠的那個人離開了百家集,一直走到這座松崗之上才停下腳步。 他的手中多了一壺酒,三隻杯子。 在一方大石之上坐下,他隨即斟滿了三杯酒,然後將草笠取下,再將蒙面的那塊黑布也拉下來。 ──獨孤無敵! 連飲三杯,他就將壺杯擲下了山崗。 這三杯到底是為了什麼而痛飲,只有他才知道,他的臉上雖然露出一絲冷笑,眼瞳裏卻一線笑意也沒有。 「天殺」是一個殺人組織,存在江湖上已經多年,很龐大,卻也很神秘。 這個組織的成員沒有私仇,眼中只有錢,也只是認錢,從來不認人。 無敵早就想併吞這個組織,可是一直都沒有成功,他雖然摸不透這個組織的老巢, 對於這個組織的嚴密與行事的迅速、功效一直都很欣賞。 而這個組織的聯絡方法,他也很清楚,可是他怎也想不到,竟然有這樣的一天,會求到這個組織去替他殺人。 喝下了那三杯酒,他突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無敵門已真的不可能再出現。 山崗上風急,松濤一陣又一陣,風吹亂了無敵的鬚髮,也吹亂了他的心。 ──身為一門之主,一代梟雄,應否採取這種報復手段? 他開始考慮到這個問題。 只是蠟燭這時候必定已經燃盡,就是他改變初衷,也沒有用的了。 燕沖天當然沒有忘記獨孤無敵,卻沒有派人去打聽獨孤無敵的下落,在他的心目中,獨孤無敵已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他實在不想再把精力浪費在這個人的身上,又何況武當山上百廢待舉。 毀壞不堪的三清殿在重新修築,負責這工作的都是附近叫來的匠人,武當派的弟子雖然都很想出一份力氣,燕沖天卻更希望他們多練一刻武功。 連遭浩劫,武當派人材凋零,雲飛揚若是此去不返,後繼之人,燕沖天不由得大傷腦筋,有誰看得出他心中的憂慮? *** 也是正午,燕沖天傳了一套拳術,著各人去苦練,又向三清殿這邊走來。 在他這已成了習慣。 一個個工匠忙著工作,年紀較大的兩個看見燕沖天走來,停下手,各打了一個招呼。 燕沖天信口問道:「差不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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