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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


  黃昏已逝,夜色未濃。

  傅家莊內到處都已燃著了燈籠火把,照耀得光如白晝,幾個護院武師帶著四個一組手執鋼刀的家丁在來回逡巡。

  莊院之內,亭臺樓閣,鱗次櫛比,畫棟雕樑,花木扶疏,一看就知道是大戶人家。

  那些護院武師顯然都還未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無不在儘量表現自己的能耐,指指點點,要那邊如何,這邊又如何,意氣風發。

  他們只當是要防禦那兒的鼠輩竊賊,若是知道要防禦的乃是無敵門的人,縱然不開溜,相信也絕不會像現在這麼神氣。

  其實傅玉書並沒有說清楚,也許他根本就沒有將無敵門放在心上。

  ***

  客房中,青松仍然未醒轉,鐵石、木石守候在一旁,憂心忡忡。

  華麗的客房,精緻的美點,鐵石、木石吃不下去,目光總是停留在青松臉上。

  傅玉書也就在客房中來回跺步,那一份關切焦急,並不在鐵石、木石二人之下。

  木石間中替青松推拿,但青松始終沒有反應。

  汗從木石的額上滴下,停下手,又嘆了一口氣,傅玉書看在眼內,脫口道:「兩位也不必擔心,令師功力深厚,只要在這裏靜養一個時期,相信就會復原。」

  木石轉首道:「只是麻煩了施主。」

  「兩位又客氣了。」傅玉書方待再說什麼,門敲處,一個嬌嫩的聲音傳來,道:

  「夫人到!」

  傅玉書忙上前將門拉開,一個雍容高貴的中年婦人在兩個小丫環的陪伴下走了進來。

  「娘親──」中年婦人看著傅玉書,有點緊張地問道:「玉書,你吩咐所有護院家丁全院戒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傅玉書訥訥地道:「娘親不必擔憂,孩兒人不過以防萬一。」

  中年婦人目光轉向青松三師徒,道:「這三位又是──」

  傅玉書道:「他們都是武當派的道長,武當名門大派,他們都是好人。」

  中年婦人逕自行到青松的榻前,俯首細意端詳了青松一會,道:「這位老道長莫非有重病在身。」

  鐵石、木石合十頷首,傅玉書隨應道:「不錯,所以孩兒才一定要他們留下。」

  「玉書,你可有請大夫替這位老道長診治?」

  「病勢如此沉重,一般大夫只怕無能為力。」

  「這附近不是有位神醫墨一帖──」

  傅玉書囁嚅地道:「孩兒已吩咐了人去請墨神醫了。」

  「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玉書,這件事你可要親自小心打點。」

  「孩兒知道。」

  鑽石、木石不由上前,合十道:「施主大恩大德,貧道師徒沒齒難忘。」

  「兩位道長言重了。」中年婦人轉而吩咐道:「玉書,你好好照顧客人。」

  「是──」傅玉書欠身道。

  中年婦人一再吩咐小心,這才轉身外出。

  兩個小丫環緊隨在後,玉書也送出房門外。

  他目送中年婦人去遠,方待回房,眼旁已瞥見一個中年家丁,穿過月洞門,向這邊奔來。

  那個家丁一直走到玉書面前,喘著氣,道:「公子──」傅玉書道:「你四周看過了。」

  家丁點頭,道:「莊外並沒有任何可疑之人。」

  「很好──你先休息一下,然後隨同張武師小心巡視莊內的各處門戶。」

  「小人知道。」家丁轉身使待奔出,傅玉書突叫住:「慢著。」

  「公子還有什麼吩咐?」

  「方才可有人走近你身旁?」

  「沒有,公子這樣問──」

  「那你背後的血手印是怎樣來的?」

  「血手印?」家丁大驚,想轉脖子往後望,他當然看不到,傅玉書卻看得很清楚,

  在他後背的衣衫之上,有一個血紅色的掌印。

  他目光一閃,就吩咐道:「你不要聲張,快回去換過衣服,記著這件事對什麼人也不要說,尤其是那三位道長,還有吩咐各人加緊戒備,謝絕探訪。」

  「小人明白!」

  「快去──」傅玉書回頭望去,房門並沒有人,忙催促那家丁離開。

  卻不知,鐵石、木石都已經將話聽在耳內,從門縫中看到了。

  兩人面面相覷,木石不由低聲問道:「師兄,你說這應該怎麼辦?」

  鐵石雙眉深鎖,道:「師父昏迷未醒,妄動又恐加重傷勢。」

  他嘆息未已,傅玉書已推門進來,看見鐵石、木石在那兒嘆息,道:「兩位,令師的──」

  鐵石道:「家師還沒有醒來。」

  木石接道:「傅施主,我們這一次只怕要連累府上了──」

  「道長──」「血手印在貴僕的背後出現一事,我們已知道。」

  傅玉書急道:「莫要讓令師知道,他重傷末愈,不能夠再受刺激了。」

  「可是──」

  「我這就派人去與官府聯絡,總不信,無敵門敢將我們傅家怎樣!」傅玉書說罷,放步急奔了出去。

  木石目送傅玉書,讚歎道:「好一個見義勇為的青年人。」

  鐵石道:「我們可得要有個打算。」

  「還是等師父清醒再說。」

  ***

  夜漸深,青松終於在昏迷中醒轉,掙扎著坐起身子,鐵石、木石忙扶住左右。

  青松張目四顧,啞聲道:「這裏是什麼地方?」

  鐵石道:「就是傅公子家中客房。」

  青松嘆息道:「這個青年人實在宅心仁厚。」

  鐵石苦笑道:「他們一家人都是非常好心,就是這樣,弟子才怕──」

  「到底出了什麼事?」

  鑽石囁嚅道:「沒──沒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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