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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


  青松除了面色蒼白之外,看來並無任何不妥,無敵卻已在喘息,卻也是他先開口道:「青松,要不要再比下去?」

  青松冷冷地道:「不必了,是勝就勝,是負就是負。」

  無敵點頭道:「好。」反手一挑,將插在松幹上那柄劍挑向青松,道:「你的劍。」

  青松抬手接下。

  無敵接著揮手道:「道兄請,請珍重。」

  青松回劍入鞘,一聲不發,往山下走去,腰身仍挺得筆直。

  無敵目送青松,目光一動,腳步橫移,走到龍頭杖旁,伸手握住了那根龍頭杖,然後就沉默了下去。

  山風仍急吹。

  陽光更耀目。

  ***

  南天門外,守候著的鐵石、木石,還有無敵門獨孤無敵的大弟子公孫弘,護法千面佛,寒江釣叟以及百數十個無敵門的弟子。

  那些弟子俱都一身黑色勁裝疾服,站在那裏,一聲不響,顯然久經訓練,但從神態亦可以看得出都有些緊張。

  鐵石、木石、公孫弘、寒江釣叟、千面佛亦不例外。

  雲深霧重,他們根本看不到玉皇頂上青松與獨孤無敵的一場惡戰。

  卻總算聽到叱喝聲。

  現在連這叱喝聲也已經沒有,他們的目光都集中在上山的那條路上。

  時間在靜默中飛逝,他們終於看見一個人走下來。

  ──武當青松!

  鐵石、木石喜形於色,那些黑衣人的面色卻變得很難看,公孫弘濃眉緊皺,寒江釣叟的面色已猶如白紙。

  千面佛算是最鎮定的一個。

  公孫弘看著青松,突然咬牙,看似便要有所動作,卻終被千面佛一伸手按住。

  公孫弘回顧千面佛,千面佛只是一搖頭,目光是那麼鎮定。

  青松一直走向鐵石、木石,二人如夢初醒,一起迎上前去,道:「師父──」「走!」青松只說出這一個字,腳步不停,走向那條長達六千七百級的石階。

  鐵石、木石一臉疑惑之色,又不敢多問,只有緊隨在後。

  走下了一半的石階,鐵石回頭望去,南天門已隱約在白雲中,他再也忍耐不住,方待問,一個霹靂似的聲音卻突然從山上傳下來。

  「青松──」是獨孤無敵的聲音,道:「再給你兩年,兩年之內,武當再無人能將我擊敗,兩年後的今日我就親自上武當山,滅你武當派。」

  語聲轟轟發發,山野林間回聲激盪。

  鐵石、木石一聽,面色大變,青松即時身形一栽,一口鮮血噴出。

  石階被鮮血濺紅,青松的面色卻已猶如白紙。

  鐵石、木石左右忙上前扶住。

  「師父──」「走──」青松的語聲微弱。

  一陣歡呼聲,在青天外白雲裏爆發。

  「唯天為大,如日方中。」

  山回谷應,儘是無敵門之口號。

  ***

  歡呼聲遠傳數十里,獨孤無敵在歡呼聲中飛馬回到了總壇。

  他已換過了一襲新衣,一襲新的金紅色披風,威風八面地走過大堂,在照壁前一張獸皮椅子上坐下來。

  照壁上畫的是一條翻騰在風雨中的孽龍,猙獰而威武。

  大堂虛懸著血紅色的幔幕,兩行獸皮椅上坐著無敵門的四大護法,七堂堂主。

  無敵門門主以下,設有四大護法,都是武林中的高手。

  千面佛擅易容,精暗器,一根禪杖曾經橫掃北五省。

  九尾狐人如其名,詭計多端,卻是一個陰陽人。

  萬毒仙翁一身俱毒,寒江釣叟一根魚竿,飛釣殺人於三丈之外。

  這四個人任何一個都足以獨當一面,獨孤無敵能夠令他們臣服,實在不簡單。

  四大護法外尚有外三堂,內五堂,外三堂之下,有舵主,香主,分駐在各地。

  江湖上,可以說絕對沒有任何一個幫派能夠與無敵門相提並論。

  無敵門現在亦真的一如其口號──

  唯天為大,如日方中。

  ***

  獨孤無敵坐下,揮手,大堂內外幫眾的歡呼聲便迅速地停下。

  外三堂鴿堂堂主立即上前,道。「稟門主,青松一行三人的行蹤,已在屬下嚴密監視之中。」

  公孫弘接道:「我堂下所有殺手亦已準備妥當,一有命令,立即就可以出動,擊殺青松。」

  獨孤無敵「唔」了一聲,道:「鴿堂堂主──」

  「在──」

  「傳我血手令,所有無敵門弟子沿途不得騷擾青松三人,如有違背者,以門規處置。」

  「是。」鴿堂堂主雖然這樣應,卻一臉疑惑之色。

  其他人也不例外。

  公孫弘搶著問道:「師父。」

  無敵截口道:「我不想乘人之危。」

  寒江釣叟隨即道:「門主真是宅心仁厚,氣量過人。」

  萬毒仙翁亦道:「武林霸主不愧武林霸主──」無敵笑笑道:「還有,這兩年之內,我準備閉關練功,這期間所有人等,不得招搖生事。」

  眾人亦只有應是。

  無敵笑容不減,接道:「大家現在可以出去了,其他的事情,今夜席間我再與大家細說。」

  他的笑語聲始終那麼平淡,誰也猜不透他現在打的是什麼主意。

  眾人卻都聽得出,無敵需要安靜一下,一個個告退,只有公孫弘留下。

  公孫弘隨即走到無敵座前,道:「師父,你時常稱讚弟子在無敵門中資質最高,說來慚愧,很多事弟子都不明白。」

  無敵目光一落,道:「為師沒有錯讚你,最低限度,你都聽得出為師不是言不由衷。」

  公孫弘道:「弟子願聞其詳。」

  無敵沉吟道:「青松被我以滅絕神功擊傷內臟,縱使有靈丹妙藥,亦不過苟延殘喘而已,不足為慮,所以為師故作大方──再說,觀日峰一戰,為師亦受了一點內傷。」

  公孫弘惶然道:「師父,你──」「不要緊,休息一個半月,相信就可以完全痊癒。」

  「青松那個牛鼻子──」

  「他武功的高強,確在你們的意料之外。」

  「既然現在他身受重傷,我們何不乘勝追擊,殺上武當山,斬草除根,免留後患?」

  「為師與青松十年一戰,三戰三勝,都沒有乘勝追擊武當派,你可知何故?」

  「恕弟子愚昧。」

  「只因為武當山還有一個燕沖天。」

  「燕沖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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