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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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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以為中邪毒,實妖魂附體 清晨,霧仍濃重。 水靈將鳳棲梧放在浮在水面的一條巨木上,一手抱著鳳棲梧那面古琴,一面拂袖以內力催動那條巨木離開石壁。 風吹急激,江濤起伏,回頭望去,石壁在她的眼中仍然不住的震動,石壁下的江濤拍打得更加狂烈。 她的神態更惶惑,到感覺那塊石壁仿佛在向前移動,拂袖不由就更急。 巨木在水煙中迅速穿過,濃重的霧氣突然奔馬也似向後倒卷,擁著那塊石壁,看來非獨不像霧氣,簡直就像是一個人在震怒的時候散發出來的怒氣。 水靈催動那條巨木更急了。 *** 巨木泊岸,鳳棲梧仍然昏迷不醒,水靈將他放在樹下,挑起那面古琴的絲線一端,壓在鳳棲梧咽喉的穴道上,隨即彈起來。 彈出來那種聲響非常怪異,在鳳棲梧肌膚上浮動著的血紅光點隨即閃燦跳動,有如蛇遊蟻竄,慢慢的聚成一線,一直向鳳棲梧的嘴唇遊竄出去。 混濁的血漿裡,爬著一條條屍蟲,流過石面,滴進水裡,冒出一股股白煙。 水靈的神態越來越疲乏,鳳棲梧的面色反而逐漸正常,到他吐出了最後一點那種血,琴弦亦從他的穴道上彈起來,落回琴身上。 水靈按弦喘息,汗落淋漓,一會才拿出一方繡帕,印去鳳棲梧嘴角的血漬。 鳳棲梧眼蓋即時一陣顫動,終於蘇醒,睜開眼睛來,看見水靈,掙扎著爬起來,還未開口,顯然便是一陣噁心欲吐的感覺。 然後他看見了石上混著屍蟲的血,鼻子抽搐了幾下,恍然的道:「我喝的不是茶?」 水靈喘息著道:「都已經被我迫出來了。」 「也是你將我救出來的?」 水靈點頭,突然以手加額,要上望又不敢上望的表情,鳳棲梧不由仰首望去。 太陽正從雲層中露出來。 「我要走了,否則——」水靈一個頭垂下來,不堪陽光照射也似的。 鳳棲梧看著奇怪:「否則甚麼?」 「我是見不得陽光的。」水靈一個身子搖晃著。 「怎會這樣?」 「因為我不是一個人。」水靈這句話出口,身子經已搖搖欲墜。 「不可能!」鳳棲梧衝口而出。 「若是再給日光照耀,我……我會——」話口未完,水靈已經有昏眩的反應。 鳳棲梧連忙一把扶住,推測著:「莫非你娘親在你身上施了甚麼邪術?」 水靈搖頭,鳳棲梧接道:「以我看,你是被迫做你不喜歡做的事,那個水天姬與你真的是母女關係?」 「我要回去。」水靈掙開了鳳棲梧的手,移動腳步,才走出一步,便昏倒在地。 鳳棲梧及時又扶住,一面呼喚:「靈靈——」 水靈沒有反應,一探脈搏,鳳棲梧不由嚇了一跳,觸手有如寒冰一樣,再看,竟然有一絲絲淡淡的煙霧從水靈的肌膚上散發出來。 那不過片刻,水靈肌膚上竟然披上了一層薄霜也似的。 「怎會這樣的?」鳳棲梧實在想不透,束手無策地呆了好一會。 以他的俠骨柔腸,即使水靈對他沒有救命之恩,也絕不會見死不救。 「別人沒有辦法,苦大師應該有的。」他突然叫起來,抱著水靈疾掠了出去。 *** 那是一株千年古樹,枝葉繁茂,占地甚廣,無數樹須從枝幹上垂下來,有些糾纏在一起,一束束的,整株古樹遠看去有如一座小樹林。 粗大的主幹上有一座小屋,底下四面以木柱支撐著,看來其實不像是一間屋,但除了「屋」這個字,實在不知道該叫做什麼。 苦大師也就是住在這個地方,這時候他卻不在屋子內,他背負著雙手,在樹須間穿來插去,好像在散步,又好像在胡思亂想著什麼。 他的頭半禿,散發披肩,半禿的頭頂上有九顆佛印,只看這九顆佛印,說他是一個和尚,絕沒有人懷疑,而且他的脖子上掛著一串佛珠。可是,他身上穿的卻是一襲道士的袍服。 這令他看來有些滑稽,他的相貌更滑稽,五官都攢在一起,怎樣看來也好像在笑著。 在樹須間穿來插去的除了他還有一個禿頭的小夥子,也是五短身材,頸掛著佛珠,身穿著道士袍,一面的笑容。 這是他的徒弟,叫做小苦,能夠找到一個這樣的徒弟他一向認為是自己的福氣,雖然小苦的腦袋不大靈光,但最低限度,連他的裝束動作都已學得差不多。 他年輕的時候腦袋也一樣不大靈光,所以他認為只要加以改造,再加上人生經驗,逐漸便會靈光起來。 這個時候回來他多數去睡覺,可是今天不知怎的,總是沒有睡意,好像有什麼事情要發生的。 心裡不舒服的時候他習慣便是打圈子,有時候幾個圈子打下來他便知道不舒服的原因,可是今天到現在仍然茫無頭緒。 小苦好像只是在看著他,但交錯而過,眼神便閃動,好像要轉身跟他說什麼,卻始終沒有。 兩個人在樹須間轉著轉著,終於相連在一起,很突然的一齊發出了一聲驚呼。 苦大師隨即伸手往小苦頭上敲了一下,說:「最後警告,你若是再學我這樣子走路,我便要你的命。」 「師父!」小苦摸著光頭:「我是你的徒弟,當然言行舉止,學到十足。」 「混帳東西,我教你學問你卻是一成也學不到,不教你的,你卻是學得這麼成功。」 「這不是證明徒弟在某方面實在非常有天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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