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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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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奪魄骷髏 追魂俠義 三月。 杏花煙雨江南。 拂曉。 東風滿院,煙雨迷蒙。 沈覺非衣袂頭巾舞風,披著一身雨粉,冷然獨立在院中的一株杏花樹下。 風也吹起了他頷下的三縷長須。他左手捋須,右手始終按在腰旁那柄長劍上。 劍三尺三寸,黃金吞口,紫鯊皮鞘,每隔半尺就嵌著一顆寶石。 七色寶石,閃亮奪目,毫無疑問是真正的寶石,這柄劍也毫無疑問是一柄名劍。 整柄劍都被擦得光潔至極,可以肯定用劍的,是一個愛劍的人。 沈覺非闖蕩江湖,仗的就是這柄劍。 一百二十四次生死血戰,十八載闖蕩江湖,沈覺非仍然能夠活到現在,除了憑他的武功,這柄劍也實在幫了他不少忙。 所以這柄劍他視之簡直就是自己的生命,自己的靈魂。 他的一雙手也洗得很乾淨,指甲修剪得尤其整齊,無論他怎樣拔劍,都絕對不會有絲毫的影響。 任何的影響,有時都足以致命! 這個時候,在大多數人來說,仍然是睡覺的時候。 在沈覺非來說,卻是練劍的時候。 十年如一日,他從未間斷。 但早在十年前他便已金盆洗手,宣佈退出江湖,只可惜,他人在江湖之際,殺的人實在太多,結下的仇怨實在不少。所以他雖然退出江湖,與人在江湖並無多少分別,一點也不得安寧。 幸好他武功還不錯,最低限度在來找他的人之上,所以到現在,他仍然活得很好。 有本領、有膽量找他算帳的人,七年前都已倒在他的劍下。 他本來就不是一個好人,在他的劍下從無活口! 可是他仍然不大放心,他不大相信任何人,對自己也一樣。儘管他的記憶力一向是那麼好,他還是擔心有所遺忘,有所疏忽。 任何人難保都有所遺忘,有所疏忽。 任何的疏忽,亦足以致命。 所以雖已安寧了三年,到現在,他依然故我,拂曉就起來練他的劍。 追魂十二劍! 風吹煙飄。 一雙燕子柔風煙雨中掠過短牆,飛進院子,正好從沈覺非的頭上飛過。 「嗆啷」的一聲,沈覺非長劍出鞘,身形同時拔了起來。 一拔兩丈,人劍合而為一,化成一道飛虹! 那雙燕子一驚而散,分飛西東。 才飛出半丈,那雙燕子就各自斷開兩截! 血雨飛激,雙燕墜地,沈覺非身形亦落下,手中劍一抖,幾滴鮮血從劍尖飛出。 刹那之間,那雙燕子已被他斬在劍下,出手既快且狠,既狠且准! 磨劍十年,那柄劍必然是一柄好劍,練劍十年,這個人的劍術必然不比尋常。 何況沈覺非十年前劍術已非凡! 身形雖落,劍勢未收。沈覺非一聲長嘯,倒踩七星步,十二追魂劍立展! 一劍七式,十二劍八十四式,電閃風飄,迅速而靈活。 反復施展了兩遍,沈覺非劍勢才斂。 他開始露出笑容,這三年以來,每一次練劍之後,在他的臉上,總會浮現出這種笑容。 因為追魂十二劍練至這個地步,已經在他的理想之上,也已經到了他能力的極限。 他笑著歎了一口氣,劍方待入鞘,一聲冷笑就已入耳。 這一聲冷笑來得實在太過突然,也太過短促,沈覺非一時間根本無法分辨得出冷笑發出的方向,他霍地一個轉身,厲聲道:「誰?」 冷笑聲又起,笑道:「十二追魂劍不過如此!」 笑語聲俱都飄飄忽忽,仿佛從天上落下,又仿佛從地底湧出,沈覺非在笑語聲中一偏身,目光閃電般射向東牆那邊,亦自冷笑道:「朋友要指教沈某劍術何不現身出來?」 他已經分辨得出聲音乃是來自東牆那邊。 東牆下有一叢花木,說話的那個人到底是藏身花木叢中還是牆外? 沒有回答,牆上的一個窗中卻突然出現了一張紙,颯地射向沈覺非。 那分明是一張紙,竟然如刀一樣生風,刀一樣射來,沈覺非看在眼內,但仍伸出左手迎去。 哧一聲,那張紙被他挾在食、中兩指之間,猶自刀一樣震動! 是一張灰白色的紙錢,也就是燒給死人用的那種紙錢。 在紙錢之上,墨畫著一個骷髏。那個骷髏的兩排牙齒散開,似笑非笑,空白的兩個眼窩中都有字。 三月初七 沈覺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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