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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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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永壽有這種感覺,他也是正要徐階恐懼,方才他說的那些話亦所以半真半假。 他只是看見紅葉祖驚虹掠過,沒有看見其他人,卻說出看見差不多五十人,而且全都是松樹上高來高去。 若真有這麼多人,在這個森林之中同時出擊,又豈是他們所能夠阻擋? 事實,在躍上松樹之後,言永壽已經發現那些繩結,以他的江湖經驗又豈會看不出那是用來投擲那些矛槍之用,換言之,祖驚虹、方面雖然不是一個人,但不會太多。 就因為那些矛槍,令那些官兵將領有一個錯覺,認為有不少人埋伏在其上,也所以言永壽有那種說話,又能夠騙信他們。 說到他們對伊賀派的人已有了應付之策,也一樣半真半假,目的不外要徐階深信,伊賀派紅葉已經與祖驚虹走在一起,這些人對於刺殺尤其擅長,徐階必須有他們的保護。 他本來可以不必這樣做,但觀察下來,徐階的手辣心狠實在令人驚懼,他們在事成之後,徐階會不會再來一著殺人滅口實在可慮,倒不如強調本身的重要,以絕了徐階這個念頭。 他甚至已決定,即使徐階要他們去追查祖驚虹的下落,他也會敷衍從事,令徐階始終生活在祖驚虹刺殺的陰影下。 徐階怎也想不到言永壽竟然有這個心意,心念一轉,竟然就想到如何去跟裕王商量,調派言永壽來保護自己的安全。 他也就弓著腰走在武將官兵當中,走在言永壽的身旁,眼睛不定,行動閃縮,生怕突然又來偷襲暗算似的,哪裡還有半分威嚴。 大丈夫立矮屋簷下固然抬頭不得,一個人做了虧心事也是一樣,何況還在死亡的陰影下。 *** 紅葉祖驚虹這時候已經在赤松林半里外的一個山丘上停下來。 「為什麼妳要冒這個險?」祖驚虹是真的不明白。 「也許就當作對裕王的一種報復罷。」紅葉一笑,以一種極其異樣的目光望著祖驚虹。 祖驚虹搖頭道:「我實在不了解你們東瀛武林中的人。」 紅葉道:「中原武林中的人也是一樣不解。」 祖驚虹輕「哦」一聲。 紅葉接著嘆道:「你只是一個人,竟然敢在千軍中刺殺徐階,難道你不知道成功的機會是多麼少麼?」 祖驚虹道:「方才出手,我幾乎已成功的了。」 紅葉道:「不管怎樣,給你這一嚇,徐階以後必然是惶惶不可終日。」 祖驚虹道:「這已經足夠,方才在出劍剎那間,我也就突然生出了一種感覺,那樣一劍殺掉他,反而便宜他。」 紅葉道:「可不是。」 祖驚虹轉問道:「怎麼妳還在中原?我以為妳已經回去東瀛了。」 紅葉道:「回去跟留在這裡,有什麼分別?」 祖驚虹想了想再問道:「那妳以後有什麼打算?」 紅葉道:「跟著你。」一雙明亮的眼睛凝望著祖驚虹道:「你是我生平所見最勇敢的人。」 「妳——」 祖驚虹怔在那裡。紅葉的坦率實在令他有些不知所措,他也不知道應該怎樣說話,心想:「眼前這個女孩子舉目無親,而且還救過自己的命,現在總不成硬著心腸攆她走。」 紅葉也凝望著祖驚虹,忽又道:「你若是不喜歡我跟著,你可以說,不管怎樣,我是絕不會怪你的。而且,我就是不能在中原立足也還有一條路可走。」 「走向哪裡?」 「走我要走的路。」 祖驚虹笑笑道:「別說這種傻氣話,我們一起走。」 紅葉露出了前所未有的笑容道:「到哪兒去?」 「先去無風亭。」 *** 黃昏時分,四騎快馬奔出了無風亭,祖驚虹、秋霞兄妹、紅葉、方浪。 沒有人知道他們奔去哪兒,也沒有人知道他們有沒有再刺殺徐階。世事還在變、在變。 皇帝沒活上多久,遺詔是由徐階起草,當然,這完全不是這個近乎白癡的皇帝的主意。 假傳活著的皇帝的聖旨,叫做矯詔,罪很大,假傳死了的,叫做奉命頒佈遺詔,不僅無罪,而且可以立功。 功與罪表面上都似沒有差別。徐階以後的幾年也頗有政績,徐階這個人,畢竟是一個成功的政客。 裕王繼位之後,行事作風也甚有賢君味道,可惜他做不久,到了隆慶六年便短命死去。 這些都是後話了。 (全文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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