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黃易 > 尋秦記6 | 上頁 下頁 |
二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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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少龍不敢看幸月的反應,匆匆走了。回房途中,他首次對董淑貞生出同情之心。她或者只是忠於藝術的人,不希望這麼年輕就失去了這時代女性唯一可享有的事業。在某一程度上,鳳菲是相當自私,她只為自己打算。若她如張泉所說是找自己作替死鬼好轉移其它人的注意,就更不可原諒。假若有個方法可使董淑貞成為鳳菲的接班人,而鳳菲則可安然作她的歸家娘,那豈非皆大歡喜。這是很難辦到,卻非沒有可能辦到。問題仍在鳳菲處。回到房中,肖月潭配合新的染料,為他動手易容。 項少龍告訴他小屏兒差點看破他改裝的事,後者笑道:「保證沒人可看出破綻,最妙是你瘦了至少十斤,連眼形都改變了,所以你最好不要吃那麼多東西,若養胖了反為不好。」 項少龍苦笑道:「我已很有節制,現在頭痛的是小屏兒和幸月都似看上我,董淑貞更對我擠眉弄眼,你說該怎辦?」 肖月潭笑道:「項少龍畢竟是項少龍,你既能使紀才女為你傾心,其它鶯鶯燕燕不為你顛倒才怪。嘿!給你看一樣東西。」 項少龍朝他撐開的手掌看去,見到一顆似是某種果物堅硬的核心,大小如指頭,奇道:「是什麼?」 肖月潭道:「這是什麼不打緊,只要你放到舌底下說話,可把語氣聲調改變過來,完全不似項少龍。」 項少龍皺眉道:「若讓鳳菲她們聽到,豈不非常古怪?」 肖月潭道:「你還以為自己是以前的身份嗎?當鳳菲和外人交談,你在場的機會是絕無僅有,縱然在場亦沒有插口的資格。當遇上熟人,先把果核往口一塞,保證可瞞過任何人。」 對肖月潭的周身法寶項少龍早見怪不怪,接過果核依指示放在舌底,在肖月潭指點下「牙牙學語」起來,果然音質都改變少許。肖月潭聽得連連失笑,敲門聲響,忙去開門。 項少龍見肖月潭似給人扯出門外,正大惑不解,肖月潭回到他身旁低聲道:「今晚我到雲娘房裡風流他一晚,你若要解寂寞,可把幸月等其中一人弄來。幸月的功夫如何我不曉得,卻可保證董淑貞在榻上精采絕倫。好自為之吧。」 房門關上,項少龍只有苦笑。旅途寂寞,有美陪寢自是人生樂事,不過他卻過不了自己的一關。呆坐一會,他收拾心情,鑽入被窩睡覺。現在他最大的樂趣,是到夢裡去會嬌妻愛兒。快要睡著,驀地驚醒過來。耳內響起關門的輕響。項少龍探手到枕旁握上血浪的把手。香風隨來,一個火辣辣的動人胴體鑽進他被內,八爪魚般將他纏個結實。 由於項少龍休息了頗一會,神經鬆弛過來,感官特別敏銳,更加上連對方是董淑貞、幸月、祝秀真,甚至較小可能的小屏兒都弄不清楚,那種刺激確是難以抗拒。費了很大的定力,閃脫對方的香唇,湊到她耳旁道:「你是誰?」女子嬌喘細細道:「有很多女兒家這樣來找你嗎?」 項少龍仍認不出她蓄意改變了的聲音,笑道:「恰恰相反,假若以前有女孩子這麼來過,我會誤把你當作是她,何用問你是誰?」 女子用力摟緊他的腰,把俏臉埋到他胸膛上,以蚊蚋般聲音道:「也可以是因你有很多女人,所以一時弄不清楚是誰來相就。」 項少龍已可肯定此女絕非小屏兒或幸月,因為前者正生自己的氣,而後者則該知自己「守身如玉」,不受引誘。順手在她身上摸幾把,低笑道:「若是如此,我應在你鑽入被內時立即以手認人,何用問你?」 女子咿唔作聲,頗為情動。項少龍按捺不住,一個翻身,半抱半壓地把她摟個結實,同時探手到一旁的小幾上拿火種點燈。 女子嬌吟一聲,把他的手扯回來,嗔道:「你難道不怕人難堪嗎?現在哪是點燈的時候?來吧!」 只要有點星光,項少龍也可勉強看到她的臉貌輪廓,偏在這寒冬之夜,又在船艙被窩之內,使他睜目如盲。而偏是這種情況,特別使他容易燃起情欲之火。尤其想到她是董淑貞、祝秀真又或小甯兒三女之一,無不是煙視媚行的惹火尤物,一顰一笑,皆使人欲醉,這種至為刺激的感覺,更使他難抵肉欲的誘惑。幸而隔著幾重衣物,否則可能已把持不住。項少龍隱隱覺得假若這樣佔有對方,只代表自己與其它好色的男人毫無分別,是某一種形式的投降。 所以對方在懷內的扭動廝磨雖帶來強烈的誘惑,而自己亦起了生理上的反應,仍強壓下狂升的欲火,上身仰起一點,故意騙她道:「我知道你是誰。」 體下的女人嬌軀微顫,道:「我是誰呢?」 憑她震驚的微妙反應,便知她以為自己沒法猜中她是誰的。這麼她便不該是董淑貞又或祝秀真,因為兩女對他早有撩逗,一再暗示以身相就,不該有此信心。 一個令他大吃一驚的想法湧上心頭,駭然道:「大小姐?」 女子頓時靜下來,噓氣如蘭地柔聲道:「正是鳳菲,你不歡喜嗎?」 項少龍一陣傷心,欲火消退,暗忖張泉說得不錯,她只是找自己作替死鬼,所以紆尊降貴的來獻身給他這個下人。若非如此,怎樣騙得他自以為是她的情郎呢?一向以來,他心目中的鳳菲高不可攀,這麼一來,自然在他心中大為貶值。 項少龍冷然道:「大小姐為何要這樣做?」 女子以帶點哀求的語氣輕輕道:「不要問這問那好嗎?好好的疼人家吧!」 項少龍忽然松一口氣,如釋重負道:「原來你並非大小姐,而是小屏姐。」 若非她仍不敢以平常的聲音說話,他可能會繼續猜錯下去。小屏兒回復正常的聲音語調,嬌吟一聲,香唇再湊上來,熱烈地吻他。項少龍以一半的心神駕輕就熟的應付,另一半的心神卻在盤算思量。照理小屏兒應該與主子鳳菲共進退,換句話說她無需要像幸月等有急尋歸宿的要求。那她現在把自尊拋到一旁,向自己投懷送抱,一是她真的對自己情不自禁,而更有可能是奉鳳菲之命而來犧牲色相,好控制和駕馭他項少龍。他的想法不是沒有根據,雖然他仍把握不到鳳菲的退隱大計,更弄不清楚為什麼定要使自己變成替死鬼,肯定一點是鳳菲一直以謊言騙他,鳳菲沒有理由將她的前途幸福擺到他這陌生人手上去。 油燈燃亮起來。小屏兒抗議地「嗯」了兩聲,星眸半閉,不堪燈火的刺激,好一會才睜開美目。項少龍仰起上身,仔細打量換回女裝,秀髮披散枕上的美女,驚覺她的豔色實不遜于董淑貞諸女,只是平時被她的男裝和不假辭色的模樣瞞過。兩人目光相觸,小屏兒泛起既羞且喜的表情,灼熱的眼神裡隱含某種令人難解的迷悵。項少龍心中暗歎,更堅定自己的懷疑。低頭吻了她兩片朱唇,柔聲道:「你是否第一次和男人親嘴?」 小屏兒赧然點頭。 項少龍咬牙苦忍肉體緊貼廝磨所帶來的高度刺激,冷冷地道:「大小姐要你這麼做嗎?」 小屏兒立時杏目圓睜,吃了一驚,好一會方寸大亂的答道:「你怎會這麼想的?」 只從她的反應,項少龍立知自己的猜測雖不中亦不遠矣。若她因自己情不自禁來向他投懷送抱,聽他這麼說,自然大受傷害,不是大怒而去,就是一副含冤受屈的可憐樣兒。像現在般的反應,只表示她確心中有鬼,故出言反駁,希望能瞞過他。項少龍近年來差不多每天在鬥爭中度過,一個年輕的女孩自遠不是他的對手。項少龍沒有說話,只是冷冷的瞧她。一滴清淚由眼角瀉下,沿嬌白粉嫩的臉蛋,滑到枕上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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