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黃易 > 尋秦記3 | 上頁 下頁 |
八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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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少龍向圍觀的軍士冷喝道:「你們還不給我去緊守崗位,兩位偏將請留步。」又回頭對紀嫣然等道:「你們回到帳內等我。」 待空地處只剩下滕翼、荊俊、肖月潭、屈鬥祁、呂雄五人,項少龍淡淡道:「若這人真是燕國來的,我們便非常危險。」 人人臉色沉重,默然無語。在昏暗的營燈掩映下,天上雪粉飄飄,氣氛肅穆。 屈鬥祁乾咳一聲,跪下來道:「末將疏忽,願受太傅罪責。」 呂雄迫於無奈,亦跪地請罪。 項少龍心中叫妙,想不到誤打誤撞下,竟挫折兩人銳氣,不過形勢險惡,快樂不起來,搶前扶起兩人道:「只要大家衷誠合作,應付危難,這等小事本人絕不會放在心上。」 他也變得厲害了,言下之意,假若兩人不乖乖聽話,絕不會客氣。兩人像鬥敗的公雞般,垂頭喪氣地站著。 肖月潭道:「一切待拷問鄧甲再說吧!不過我若是他,認就是死,不認反有一線生機,故怎也不會招供。」 滕翼微笑道:「幸好天寒未久,待我到附近的地穴找找有沒有我想要的幫手傢伙。」 言罷在眾人大惑不解下,出營去了。 *** 果如肖月潭所料,鄧甲矢口不認。項少龍深悉滕翼性格,知他必有辦法,阻止屈鬥祁等對他用刑,只把他綁在一個營帳內,派人看守。未幾滕翼拿著個布袋回來,裡面軟軟蠕蠕,不知藏有什麼東西。 坐在帳內的項少龍等呆看布袋,只有荊俊明白,大笑道:「讓我去拿小竹簍來!」欣然去了。 滕翼冷然入帳,向手下喝道:「拿他站起來!」 烏言著兩人忙左右把他挾持立起。 鄧甲露出駭然神色,盯著滕翼高舉在他眼前,不知有什麼東西正蠕動其中的布袋。 屈鬥祁道:「滕先生準備怎樣對付他?」 滕翼毫無顧忌地探手袋裡,熟練地取出一隻毛茸茸的灰黑田鼠,遞到鄧甲面前,笑道:「你招不招供?」 看著在滕翼手內正掙扎吱叫的大田鼠,連項少龍、肖月潭這等足智多謀的人都一頭霧水,不知他怎可憑此令鄧甲屈服? 鄧甲昂然道:「我只是個畜牧之人,有什麼可招的?」 肖月潭冷笑道:「還想不認,你不但語帶燕音,且牧人怎能在此等情況下仍昂然不懼,你還想騙人嗎?」 鄧甲一聽,知露出破綻,硬撐道:「我根本不明白你們說什麼,若仍不信我是對岸鄧家村的人,可派人去一問便知。」 荊俊拿竹簍回來,嚷道:「給他脫褲子!」 眾人齊感愕然。烏言著等兩三下動作,鄧甲下身立時光禿禿的,盡露眾人眼下。荊俊親自把竹簍口覆蓋在他下體處,以繩索繞過他臀部縛個結實。 鄧甲駭然道:「你們想幹什麼?」 滕翼笑道:「很快你會知道。」向烏言著兩人吩咐道:「按他坐在地上!」 眾人終於明白,無不叫絕,感到比毒打他一頓還要殘忍百倍。滕翼揭起小竹簍另一端的蓋子,把田鼠放入簍內,再蓋好簍子。裡面立時傳來田鼠竄動的聲音,簍子和鄧甲同時抖動起來。 鄧甲尖叫道:「項少龍你好毒!」 呂雄蹲下來道:「鄧甲兄你怎知他是項少龍?」 鄧甲知說漏口,不過已無暇辯駁,眼珠隨籮子裡田鼠的走動一起同時轉動。帳內諸人裡,當然只有他一人「切身體會」到田鼠的動作。 項少龍學呂雄般蹲在另一邊,拍拍他臉頰,柔聲道:「乖乖說吧!若證明你說實話,我們走一段路後把你釋放。」 滕翼冷然看他正急速起伏的胸口,沉聲道:「田鼠走累哩!快要吃東西,你不是想待到那時才說吧!」 荊俊笑道:「那時可能遲了,你愈快點說,你生孩子和小解的傢伙愈能保持完整。」 其實不用他們軟硬兼施,鄧甲早崩潰下來,一臉恐怖神色,呻吟道:「先把那東西拿出來再說!」 屈鬥祁搖頭道:「你不說,那東西永遠留在小簍裡。」 肖月潭冷笑道:「還不懂爭取時間?蠢材!」 不知是否給抓一記還是噬一口,鄧甲慘叫道:「小人招供,這次是奉太子之命,呀!快拿出來!」 項少龍知他完全崩潰,向滕翼打個眼色,著他把田鼠拿出來。說實在的,他自己都很怕這小傢伙,要他動手去拿,內心難免發毛。 滕翼搖搖頭,喝道:「還不快說!」 鄧甲無奈下,立即以可能是拷問史上最快的速度,把整件事說出來。當滕翼把田鼠拿出來,儘管天寒地凍,鄧甲仍是屎滾尿流、渾身被汗水濕透,可見「毒刑」如何厲害。 他的供詞,不但揭破燕人的陰謀,還使項滕兩人弄清楚當日在邯鄲外龍陽君遇襲的事。原來燕國太子丹因廉頗圍困燕國京城,他只能苦守,無力解圍,惟有使出橫手,派手下著名家將徐夷亂率領三千勇士,沖出重圍,分散秘密潛入趙境,希望製造混亂,令趙人自動退兵。於是先有刺殺龍陽君一事,事敗後又把收買的齊人殺死,好嫁禍田單。此計不成,又另生一計。太子丹交遊廣闊,深謀遠慮,在各國均有被他收買的眼線,知道項少龍出使魏國,立即通知藏在趙境的徐夷亂,著他設法扮作趙人襲殺項少龍。要知項少龍代表的是莊襄王,若他被殺,秦人不會坐視不理,只要秦人對趙用兵,燕人京師之圍自解,這一著確是厲害。徐夷亂是智計多端的人,在項少龍赴魏途上布下崗哨,等待機會,終決定趁他們明天渡河時,扮作韓軍乘虛偷襲。那時項少龍過河不成,又不敢深進韓境,惟有被迫轉往趙境,徐夷亂可藉優勢兵力,憑險伏擊,務要置項少龍於死地,使陰謀成功。 各人聽得眉頭深鎖,燕人在別人地方行兇,全無顧忌,而他們此事又不敢驚動趙人和韓人,以免橫生枝節,實在頭痛。更兼除徐夷亂這批人外,說不定陽泉君的人又與韓人勾結來對付他們,以他們過千人的浩蕩隊伍,在對方有心襲擊下,目標明顯,確是無處可逃。若找有利防禦之地築壘防守,則成困獸之鬥,結果什麼地方都去不了,更是不妥。項少龍等人在帳外商量一會,一時間想不出什麼應付良方來。 屈鬥祁提議道:「現在我們既知徐夷亂的人藏在對岸一處山頭,不若暗潛過去,摸黑夜襲,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肖月潭道:「太冒險哩,我早聽過此人之名,善用兵法,必會派人密切監視,而且鄧甲失蹤一事,會惹他生疑,對方人數又是我們的三倍,這麼做等若送死。」 呂雄臉青唇白,顫聲道:「不若我們立即連夜離開,留下空營,到燕人發覺,早追不及。」 項少龍雖鄙夷此人,但他提出的確是唯一可行之法,點頭道:「走定要走,但怎麼走卻須從長計議,這麼上千人的隊伍,縱使行動迅速,但由於有大河阻隔,遲早會給他們追上。」 屈鬥祈點頭道:「最糟是我們無論進入趙國又或韓境,必須小心翼翼,派出偵騎探路,以避開趙韓之人,所以路線必然迂回曲折,行軍緩慢,以徐夷亂這等精明的人,可輕易追上我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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