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黃易 > 尋秦記3 | 上頁 下頁
三二


  項少龍思索半晌,道:「巨鹿侯似乎很不歡喜李園,常問我有什麼對付他的方法,其它沒有什麼特別的。」

  晶王后滿意地點頭,改變話題道:「趙雅是否常來纏你?她長得不美嗎?為何你總是對她若即若離。」

  項少龍知她是借問此等私事,來測試自己的忠誠,悶哼一聲道:「鄙人不歡喜朝三暮四的女人。」

  晶王后笑著道:「本後很歡喜你這種率直的性格,但若你想登上城守之位,必須與趙雅虛與委蛇,就當作本後對你的第一個吩咐。」

  項少龍故作為難之色,歉然道:「請恕董某粗人一個,很難蓄意去誆騙別人。晶王后若是命鄙人赴戰場與敵決一生死,鄙人絕不會皺半點眉頭。」這叫以退為進,若他為城守之位,完全違背一向的作風,反會教這毒辣無情的女人看不起他。

  果然晶王后絲毫不以為忤,嬌笑著道:「我早知董先生不是這種人,不過蕩婦更易使男人動心,本後不是逼先生去騙她,只是要你向她略顯男性風流本色,當她是個送上門來的歌姬如何。」

  項少龍見她媚態畢露,心中一蕩,故意逗她微笑著道:「也是道理,不過我自家知自家事,凡是和鄙人歡好過的女人,事後都難以離開鄙人。」

  晶王后本是狠狠瞪視他,旋則花枝亂顫地笑起來,大有深意地橫他一眼道:「為何你們男人說起對女人的本領,總愛自誇自贊,教人怎曉得誰有真材實料?」

  項少龍很想說既有懷疑,何妨一試,不過終不敢說出口,啞然失笑道:「聽晶王后這麼說,才知原來其它男人也愛如此自誇的。」

  晶王后忽地俏臉飛紅,知道說漏了口,豈非明白告訴對方,自己和很多男人有過一手嗎?項少龍驀地想起近水樓臺的成胥,這個忘恩背義的小子,說不定是借晶王后的關係扶搖直上,但為何晶王后不保他續代城守,反選上自己?旋又恍然大悟,若這有野心的女人在朝廷內外都有她的人,自然更易操縱政局。一時間兩人相對無言,氣氛尷尬。

  晶王后站起來,臉容回復凜然不可侵犯的神態,冷冷地道:「我走了!此事你不可以告訴任何人,否則本後絕不饒你。」

  項少龍心中大罵,表面當然做足逢迎工夫,直至把她恭送出門外,始松一口氣。向韓闖告辭之時,韓闖大作老朋友狀,堅持要找天和他到官妓所湊熱鬧,這才放他離去。項少龍閑著無事,早點往找紀嫣然,隔遠看到田單的車隊浩浩蕩蕩開進紀嫣然寄居的劉府,嚇得掉頭便走,先回府去。善柔和田氏姊妹不在家,問起來才知善柔去逛街,拉她姊妹去了。

  烏果陪他來到寢室門前,低聲詢問道:「樂乘的首級已運至牧場,大爺問三爺如何處置。」

  項少龍道:「請大哥看著辦!過幾天風聲沒有那麼緊,把這奸賊人頭送返咸陽給呂相,再由他交給姬後。並要他們不可泄出消息,否則誰都知道樂乘是我們殺的。」

  烏果領命而去。項少龍回房倒頭睡足兩個時辰,匆匆趕往劉府去,善柔等仍未回來。日落西山,由於居民沒事的都不敢出門,市容更見慘澹。項少龍大興感觸,暗忖其實全是昏君孝成王一手造成。

  不過更可能是命運的安排,否則休想有小盤這個未來的秦始皇出現。唉,或者就是鄒衍所說的天命。

  到達劉府,紀嫣然正苦候他,使人把他直接領到小樓見面,鄒衍也在那裡,三人相對,自有一番歡喜。

  紀嫣然預備一席精美的酒菜,三人圍幾坐下,俏佳人為兩人親自斟酒,對飲一杯,怨道:「到今天才有你的訊息,累人想得多了幾根白髮呢。」

  鄒衍哈哈笑道:「你的秀髮若真是這麼不爭氣,我代表天下男人罰你一杯。」

  兩人碰杯一飲而盡,項少龍向紀嫣然陪罪,再向美人兒打個眼色,後者會意,揮退服侍的兩個丫環。

  項少龍壓低聲音道:「你們應知邯鄲前晚發生的大事吧!」

  紀嫣然微感震驚道:「果然是你們做的,真厲害,二百多人剎那間非死即傷,不但震動全城,田單李園等亦驚駭莫明,疑神疑鬼。」

  鄒衍皺眉道:「不過也暴露你們的行藏,剛才田單來拜訪嫣然,說起此事,他表示懷疑是項少龍做的。」

  項少龍心中微懍,知道縱可騙過孝成王和趙穆,卻絕騙不過這一代梟雄,幸好他還有滕翼這著暗棋,足以惑他耳目,點頭道:「他來找嫣然還有什麼目的?」

  紀嫣然關切他安危,沒有答他,反道:「怎辦好呢?若他真個懷疑上你們?」

  項少龍笑著道:「不用擔心,現在邯鄲城內人人互相猜疑,孝成王等便懷疑是田單和趙穆聯手幹的,而且我尚有佈置,足可使敵人疲於奔命,草木皆兵。」

  鄒衍笑著道:「草木皆兵?這句形容對邯鄲確是非常貼切。我和嫣然研究過樂乘被殺一事,還以為非你下的手,一來因你們人手太少,二來均認為你不會在活擒趙穆前,來這麼打草驚蛇的一手。」

  紀嫣然心慌意亂,怨道:「少龍!你太魯莽。」

  項少龍道:「我是經過再三思量,故有此一著。趁力戰受傷的當兒,沒人會懷疑到我身上,付諸行動。」接著說出不得不殺樂乘的原因,與隨之而來的後果。同時道:「若有人事後調查,會發覺當時我府內只有百多人,頭號手下龍善又不在城內,誰會相信我們有能力做出這種事來。而且翌晨整批人又完好無恙地出城返回牧場,更令人想不到他們是伏襲樂乘的人。」

  紀鄒兩人不能置信地瞪著他,以百多人對付二百多人,竟能不損一兵一卒,此事誰會相信。只是此點,就算精明如田單,亦不應懷疑到他們身上。

  紀嫣然輕鬆起來,再為他添酒道:「你這人總是能人所不能,教人吃驚。唉!一天不見你,嫣然也覺日子難過哩!」

  項少龍抱歉地道:「可是今天我來找嫣然,卻是要你和我分開一段時間,先一步回咸陽去。」

  紀嫣然纖手一震,酒斟到幾上去,臉色大變道:「怎也不能答應你,此事沒有商量,什麼理由都不聽。」

  項少龍求救的望向鄒衍,大哲學家報以無奈的苦笑。

  紀嫣然為鄒衍的酒杯注滿酒,甜甜淺笑著道:「不講理一次也是沒法子的。」

  鄒衍幫口道:「少龍為何想我們先到咸陽去?」

  紀嫣然夾一箸菜肴放往鄒衍碗內,微嗔說道:「以後不准任何人提起這件事。」

  項少龍投降道:「好了!我就打消此意吧!紀才女滿意嗎?」

  紀嫣然深情地瞥他一眼,會說話的美眸似在說「算你啦!」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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