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黃易 > 尋秦記3 | 上頁 下頁 |
一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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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穆自知項少龍不好男色,哈哈笑道:「董先生終日往牧場跑,我怎抓得住他呢。」 田單呵呵笑起來,調侃龍陽君道:「龍陽君若只是為馬兒,我手下亦有治馬的能手,當然及不上董兄,不過也可讓低手先出馬,看看可否代高手之勞。」 豈知項少龍從容不迫,淡淡笑道:「馴畜之道,首要是讓它們對你沒有防備之心,但這也只是一般人的下乘手法。上乘之法則是使它們把你視作同類,且是愛護有加,那無論如何野性的馬兒,也會變得既聽話又合作。」 說到這裡,忍不住瞥對面坐在齊雨和韓闖間的趙雅一眼,這使他愛恨難分的美女正興致盎然地朝他瞧,見他目光掃來,想起他曾把自己當作一匹馬,芳心不由蕩起異樣的感覺,白他一眼。 田單也給他惹出興趣來,道:「人就是人,畜牲就是畜牲,怎會使畜牲當人是同類?」 項少龍道:「方法多的是,例如畜牲剛出世時首先接觸到的任何生物,它們會視之如父母,不信可隨便找只初生的鴨子試試看,當知董某不是虛言。」 這番話並非沒有根據,而是經現代心理學證明的事實。眾人嘖嘖稱奇。 韓闖幫口道:「難怪常有傳聞,說棄在荒野的嬰兒,有被野狼哺乳養大的,竟變成狼人,正因他以為狼是自己的父母,董先生不愧馴養畜牲的大家。」 李園見人人點頭,心中不服道:「田大夫所說的頑童寶馬,卻是早已出生,似再沒有可能令它把人視作同類,董先生又有何妙法?」 與席諸人,包括田單在內,均知兩人不和,李園出口為難,意料中事,都想看馬癡如何應對。 項少龍微俯向前,壓低聲音,故作神秘地道:「鄙人有一馴馬之法,萬試萬靈,一向挾技自珍,從沒說出來給人知曉,不過今天如此高興,讓鄙人掏出來向田相獻醜吧!」 眾人不自覺地俯前,好聽他說出秘密。 項少龍緩緩道:「這方法一聽就明,但若非真是愛馬的人,卻不易做到。」 眾人給他頻賣關子,逗得心癢難熬。 項少龍知道吊足了癮,方揭秘道:「就是常陪馬兒睡覺,那它就會盡去戒備之心,甚至視你為同類。」 眾人先是愕然,想了想才知叫絕。項少龍這番理論亦是有根據出處的,那是他以前在看一個電視訪問,一位元馴獸師的自白,只有常和猛獸睡在一起,它們才會真的當你是族群友類,否則終是有防備的戒心。這也是現代人和古代人的識見分別,二十一世紀是資訊爆炸的年代,只要安坐家中,接上通訊網路,古今中外的資料無不任你予取予攜。古人則罕有離鄉別井,靠的是珍貴的竹簡帛書,又或口口相傳,比起來,項少龍這在二十一世紀識見普通的人,便成了那時無所不曉的能士。 田單拍案叫絕道:「來!讓我們為董兄由經驗領悟回來的真知灼見喝一杯!」 齊雨也歎道:「現在在下始知先生為何會被冠以馬癡之名。」 眾人舉杯盡歡。 李園屢次碰壁,收斂起來,再不敢小覷對手,心中轉著另外的壞念頭。田貞田鳳再次過來添酒。 待她們退開後,趙穆先向項少龍打個眼色,笑對田單道:「田相和董先生不但意氣相投,連愛好都沒有分別,同為這對越女動心,而董先生得知她們已榮歸田相……」 項少龍哈哈一笑,打斷他道:「美人歸賢士,董某只有恭賀之情,絕無半分妒忌之意。」 趙穆心中叫絕,暗贊他配對得宜,現在就要看田單是不是捨得這對姊妹花。 田單果是非凡人物,大方地微笑道:「董兄既有此情,我就把她們雙雙轉贈,讓董先生在馬兒之外,還另有同眠的伴侶。」 這種互贈姬妾的事,在當時的權貴間是司空慣見,沒有人覺得有何稀奇。項少龍詐作推辭,田單自是不許,於是他渾體輕鬆的拜謝。 趙穆故意向項少龍示好,把兩女召過來,下令道:「由這刻開始,你們兩人由田相改贈董爺,務要悉心侍奉,不准有絲毫抗命。」 兩女均呆了一呆。田貞也算精靈,垂下頭去,免得給人看出內心的狂喜和激動,下跪謝恩。田鳳表現得恰如其分,俏臉微紅,含羞瞟新主人一眼,跪了下去。 趙穆索性道:「你們立即回去收拾衣物,等待董爺領你們回府。」 晶王后笑道:「有了這對如花似玉的人兒,董先生莫要忘記再和馬兒睡覺啊!」 項少龍想起曾抱過她,見她說時眉目含情,不由心中一蕩。 一直沒有說話的郭秀兒,瞪著兩眼好奇地問項少龍道:「董先生真的和馬兒睡過覺嗎?」 項少龍聽她語氣天真,溫柔地答道:「當然,鄙人七歲開始和馬兒睡覺,但卻非在馬廄裡,而是在寢室內。」 眾人聽他說得有趣,哄笑起來。 李園忽地向龍陽君笑道:「我也要為君上向董兄說上句公道話,那天教場試劍後,紀才女勾勾指頭,董兄立即跟去為她診馬,為何竟對君上卻又薄此厚彼?」 田單顯然不知此事,露出注意的神色。龍陽君則「幽怨」地瞅項少龍一眼,害得他的毛管無不根根倒豎。 項少龍歎道:「國舅爺說得對,那天鄙人實不該去的,因紀才女竟和我討論起禮樂詩文,結果自是教她大為失望,董某亦無顏以對。」 眾人知紀嫣然情性,不免有人要代他難過,當然大部份人都卸下了妒忌的心。這董馬癡魅力驚人,無論身在何種場合,總能成為眾人的核心,幸好他終是老粗一名,否則說不定紀嫣然會被他征服。李園見他自動打響退堂鼓,敵意大減,首次主動舉杯和他對飲,氣氛融洽起來。眾人中只有趙雅隱隱感到他和紀嫣然間的事不會是如此簡單。與會者可說代表齊、楚、韓、趙、魏和東周的當權人物,話題很自然又回到秦國這共同大敵上。 姬重分析秦人的形勢道:「我們數次合縱,均攻秦人不下,最主要是因秦人借地勢建立險要的關塞。他們東有函谷關、虎牢關、殽塞,東南則有武關。但只要攻下其中一關,我們便能長驅直進,那時看秦人還有何憑恃?」 春秋時代,車戰是在平原進行,但自步騎戰成為主流,關塞的重要性大增,對秦人更是興亡的關鍵。姬重似是為秦人吹噓,骨子裡卻點出秦人的最強處,恰可以成為致命的弱點。他這樣說,自然是趁機遊說各人同心協力,聯合起來破滅秦國。 田單微笑道:「國家的強大,君權、經濟和軍力是絕對分不開來的,不過依我看秦國現在是似強實弱,白起死後,秦國軍方無人能繼,現在莊襄王由呂不韋把持朝政,與軍方絕不投合,田某敢擔保只要此人一日當權,秦人難以合力齊心,但假若我們現在大舉攻秦,則外侮當前,反會迫得秦人合力抵抗,弄巧成拙,各位同意我的看法嗎?」 姬重為之啞口無言,臉色難看之極。 郭縱道:「然則田相是不是不同意這次合縱之議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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