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黃易 > 尋秦記2 | 上頁 下頁 |
一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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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俊道:「我們可利用掛鉤攀索,越過民居,跟我們的人,定給鬧個手忙腳亂,不知如何是好!」 眾人愈說愈興高采烈,就像已打贏這場仗一般。 最後項少龍道:「若我是嚴平,會把人手留在郭府所在的山丘腳下,那時我們可以借密林和他們打一場硬仗。」 滕翼神情一動道:「不若由我和荊俊先溜到那裡去,預早布下陷阱,將更有把握。」 荊俊最愛鬧事,跳起來道:「事不宜遲,趁離宴會尚有兩個時辰,我們立即帶齊傢伙,趕去佈置。」 烏卓站起來,興奮地道:「你要什麼東西,保證供應無缺。」 三人離去,項少龍回到寢室,取出裝備和裝滿飛針的束腰,紮好在身上,吻別眾妻婢,趕去與烏卓會合。途中遇上臉現喜色的陶方。 陶方一把扯著他道:「我們真幸運,查到一個身分神秘的人,剛在今天見過趙穆,聽他口音應是楚人無異。」 項少龍喜道:「拿著他沒有?」 陶方道:「他仍在城內,動手拿他說不定會打草驚蛇,根據探子的調查,他在旅舍的房子訂至明早。只要他踏出邯鄲城,我們立把他生擒活捉,囚在我們的牧場內,我不信他的口硬得過我們的刑具。」 項少龍一把摟著陶方的肩頭,往外走去,哈哈笑道:「若給我們拿著那奸鬼的陰謀證據,我們便要他好看。」 這時兩人來到正門後的大廣場上,烏卓早預備三輛馬車,恭候著他的指示。 陶方問道:「你一個人,為何要三輛馬車?」 項少龍笑道:「三輛馬車都不是我坐的,而是贈給嚴平那短命的傢伙!」 大笑聲中,放開陶方去了。 *** 細雪漫漫,天氣嚴寒。幸好沒有狂風,否則更教人難受。烏卓、項少龍和十多騎策馬離府,人人戴竹笠,遮掩大半面目,馳出烏府。到街上立時分道揚鑣,兩人一組,各朝不同方向奔去。 先是有三輛馬車,現在又有這惑敵的手法,就算嚴平的三百名手下全在府外守候,亦很難同時跟蹤這麼多的「疑人」。何況誰說得定項少龍是否其中一個。這一著是要迫嚴平的墨者武士,只能退守在郭家大宅下的山路和密林處。 項少龍和烏卓依循著一條精心選擇的路線,迅速離開烏府外的園林區,直抵民居林立兩旁的大道,不往郭府的方向馳去,反冒著雨雪,轉左往相反的方向急馳。他們無暇理會對方是否跟在背後,到了一所大宅前,發出暗號,宅門立即打開。 大宅的主人是個和烏府有深厚交情的人,自然樂意與他們方便。兩人也不打話,闖宅而入,再由後門來到宅後的街上,然後往郭府所在的「秀越山」快馬奔去。 這一手由烏卓安排,即使給人追上,仍可將對方甩掉,漂亮之極。雨雪迎臉打來,項少龍忽地一陣茫然。 來到古戰國的時代裡,雖只短短一年的光陰,他已像歷盡滄桑。舒兒、素女的橫死,令他受到嚴重的創傷,趙妮的慘死,更直到這一刻也難以接受,偏又是殘酷無情的現實。忽然間,三位芳華正茂的美女,便永遠消失在塵世間,就算他殺死趙穆或少原君,仍改變不了這個事實。現在他的大恩人元宗也證實辭世。 自己也可能隨時喪命,那是不是一種解脫?死後會不會和他們有再見的機會。自有生命開始,生死的問題一直困擾每一個人。那是否只是一次忘情投入的短暫旅程,人的存在並非至墳墓而止。這問題從沒有人能解答或證實。 宗教的答案:天堂地獄,又或生死之外,很可能只是一種主觀的願望。沒有卻又不行,死後空無所有,是很難被接受的一回事。 並騎身旁的烏卓道:「孫姑爺!前面就是秀越山。」 項少龍一震醒來,收攝心神,往前望去。這時他們剛離開民房,到達山腳,一條山路直通丘頂,上面古木成林,隱見巨宅高樓,極具氣勢,但卻看不到有伏兵的蹤影,山腳處有座牌樓,寫著「郭氏山莊」,乍看並沒有人把守。兩人轉入道旁刻有與滕荊兩人約定暗號的疏林,躍下馬來。樹木草地積蓋白雪,景象純淨迷人,卻不利隱藏或逃跑。烏卓在另一棵樹腳處找到刻記,向項少龍打個手勢,領先深入林內。項少龍把墨子劍和趙倩為他造的革囊背在背上,左手持著失而復得的飛虹,追在烏卓背後。忽爾四周無聲無息地出現幢幢人影和火光,把他們團團圍困。 「鏘!」烏卓背上兩枝連鋌來到手上,暴喝一聲往前方突圍攻去,不讓敵人有時間摸清地形和鞏固包圍網。項少龍正傷痛心愛美女和元宗的死亡,滿腔怨忿,拔出木劍,拿在右手,隨在他背後,殺往林內。 對方想不到他們如此兇悍。正面攔截烏卓的兩名趙墨行者倉皇下一個往後退,另一人長劍揮擊。「鏗鏘」一聲,刃鋌交擊,在黑暗裡迸起一陣火花。 烏卓欺對方膂力及不上自己,蕩開長劍,令敵人門戶洞開,使個假身似要向另一人攻去,左手連鋌回轉過來,閃電破入對方的空門。那人也是了得,回劍守中,擋格連鋌,豈知卻忘了烏卓右手的連鋌,精芒一閃,烏卓扭腰右手運鋌由下而上,直沒入對方小腹。那行者何曾想到烏卓的連鋌角度如此刁鑽,一聲慘叫,往後跌退,鮮血激濺在雪地上,當場斃命。烏卓毫不停留,兩鋌化作兩道電光,隨撲前之勢,往另一行者攻去。 戰爭終拉開了序幕。 這些行者人人武技高強,怎想到只兩個照面便給名不見經傳的烏卓殺掉一人,都紅了眼,圍攻上來,殺聲震天。緊跟在烏卓身後的項少龍進入墨子劍法守心的訣竅,敵人的一舉手、一投足都看得清清楚楚,更由於大家的劍法來自同一源頭,使他對敵人的攻勢更是瞭若指掌,看到所有不足和破綻。暴喝一聲,左手飛虹狂格猛挑、右手墨子劍重砍硬劈,左右手竟分別使出柔剛兩種截然不同的勁道和招式。他的眼神燃燒憤怒的火焰,神色則冷酷平靜,就像換了個人似的,氣勢懾人之極。兵刃交擊中,三名行者同時受創,其中一人傷于烏卓鋌下,另兩人自是由項少龍包辦。 一聲大喝響自項少龍右方,一名特別高大,看來有點身分的行者,手持鐵棍排眾而來,由一棵樹後搶出,右腳踏前,左腳後引,俯傾上身,在火光下閃閃發亮的鐵棍直戳項少龍心臟而來,又准又狠又急。項少龍見他移動時全無破綻,知道遇上行者中的高手,不敢怠慢,左手飛虹使出墨子劍法三大殺招裡的「以守為攻」,回劍內收,劍尖顫動,也不知要刺往敵人何處,應付左側撲來的兩名行者;右手墨子劍則施出「以攻為守」的「絞擊法」,化作一道長芒,遊蛇般竄出,和對方鐵棍絞纏在一起。 墨子劍法最利以寡敵眾,雖同時應付兩方攻勢,絲毫不亂。兼且是著重感覺而不重眼睛,所以儘管蒙上雙目,仍可與敵周旋,在這種黑暗的森林中,只憑週邊的幾個火把照明下,對項少龍尤為有利。 持棍行者想不到項少龍忽然使出這麼精妙的一招來,有若狂龍出洞,勁道驚人的一棍,觸上對方木劍,頓生泥牛入海的感覺,虛虛蕩蕩,用不上半點力道。大吃一驚下,本能地抽棍後退,驀地小腹下劇痛,原來給項少龍飛起一腳,命中要害。縱使他比一般人忍痛的能力強上十倍,仍要慘嚎一聲,往後仰跌,再爬不起來。這一腳當然與墨子三大殺招無關,對一個二十一世紀的人來說,自不會墨守成規。 另一方的兩名行者,還以為項少龍改采守勢,挺劍硬攻,哪知光影暴漲,一人給齊腕斬掉右手,另一人大腿中劍,慘哼聲中,往後退跌,撞得己方想補入空隙的人左僕右倒,亂成一團。誰想得到項少龍劍法如此精妙狠辣,大別於墨子劍法一貫溫淳的風格。 烏卓的表現毫不遜色,硬撞入兩個敵人中間處,手移到連鋌的中間,施出近身肉搏的招數,雖給敵人的劍在臂上畫出一道口子,但同時卻刺入其中一人胸口,另一敵人則給鋌尾回打,正中耳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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