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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二


  項少龍安慰道:「有我在哩!」原來趙妮嫁的是趙括的兄弟,難怪趙妮和雅夫人關係如此密切。

  趙倩悽楚地道:「趙穆最懂用藥,若他有心得到我,倩兒根本無法拒絕,唯有學娘那樣!」悲從中來,再次痛哭。

  項少龍心中燒起熊熊仇恨的火焰。為了趙倩,為了舒兒的血海深仇,當他再回趙國,將是他和趙穆決一生死的時刻!他會不擇手段地打擊這奸賊,縱然須借助信陵君和平原夫人,在所不惜。

  ***

  離開趙倩後,回到帥帳。成胥和烏卓兩人在等候,與他商量往封丘去的路線。

  與平原夫人一席話,使他茅塞頓開,很多以前不解的事,現在豁然開朗。若能回到二十一世紀,定可成為戰國史的權威。

  三家分晉,變成韓、趙、魏三國,諷刺的是三個國家無時無刻不在希望重歸於一,問題只是由誰來當家作主。最直接的方法是侵略和征服。首著先鞭,風頭十足的是魏國,破邯鄲並佔領兩年,後在齊國的壓迫下退兵。齊國當然不是對趙人特別有好感或見義勇為,只是齊國最恐懼的是三晉合一,因為在那形勢下,第一個遭殃的,當然是緊靠三晉的齊國。後來魏國遭到馬陵之戰的大敗,十萬雄師,一朝覆沒,主帥太子申和大將龐涓戰死沙場,自此一蹶不振。馬陵之戰之于魏國,有點像長平之戰之于趙人,均是影響深遠。

  各國因深懼三晉合一,所以趁其頹勢,連連對魏用兵,齊秦楚接二連三予她無情的痛擊,魏國再無法以武力統一三晉。可是秦人的威脅卻日益強大。於是三晉最有權勢的三個大臣,密謀通過婚約等等手段,希望以和平的方式使三晉合一,細節當然只有他們才知道。但齊國仍無時無刻不在監視他們,所以田單派來囂魏牟,破壞這次通婚。

  現在項少龍幾可肯定囂魏牟不會放過他們。囂魏牟可不比灰胡這種半賊半兵的烏合之眾,而是職業殺手,有點像他來此之前的特種部隊,專門深入敵後從事偵查、顛覆、破壞和暗殺等行動,非常難以應付。所以他們更要早點和援軍會合,那時他們才真的安全。

  ***

  今年的霜雪來得特別遲,草原上仍是綠草如茵,大小湖泊星星點點綴於其上。這片沃土位於黃河支流與主流間,濮水貫穿而過,兩大水系分出百多條河流灌溉沃土,長短河流銀線般交織在一起,牧草茂美,處處草浪草香,地跨草甸草原,是森林草原和幹草原的混合地帶。

  大隊車馬在直伸往天際、仿若一大塊碧綠地毯的平坦草原緩緩推進。

  雖是沃野千里,仍是塊未開發的土地,只居住少數的牧民,他們各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像趙境內漂亮的白夷族,我行我素,並不接受政府的管束。這處盛產牛、馬和鹿。穿行其中,不時見到它們結隊在遠處賓士或徜徉吃草。但此原始區域,亦是猛獸橫行的地方。最可怕的是野狼群,不時追在隊伍的前後方,並不怕人。

  項少龍派出十隊五人一組的偵察隊伍,探察遠近的原野,以免給敵人埋伏在長草區或灌木林內。三天后,地勢開始變化,眼前盡是延綿起伏的丘陵,雜草大量生長,鋪滿地榆和裂葉蒿,大大拖慢他們的行程。

  項少龍大感不妥。以囂魏牟之惡名,若真是「盛名之下無虛士」,絕不會不知道他們大戰灰胡之事,至少也抓得著幾個「逃賊」來拷問,從而掌握到他們的行蹤。假設推論正確,那囂魏牟定是一直跟蹤他們,等待最佳下手的時刻。他們會在哪裡動手?

  正午時分,答案終於出現,那是橫亙前方的一座大山,唯一的通路是長達三裡的一道狹隘山谷。

  項少龍看得眉頭大皺,沉吟片晌,召成胥、烏卓和查元裕來道:「假若我猜得不錯,囂魏牟和他的人該在峽谷裡等待我們。」

  成胥點頭道:「探子的回報說,若有人埋伏兩邊崖壁上,只是擲石可使我們全軍覆沒。」

  查元裕苦著臉道:「這裡處處丘巒草樹,敵人若在上風處放火,濃煙可把我們活活嗆死。」

  項少龍笑道:「濃煙只能對付沒有預備的人,元裕你立即發動全部人手,將這個山頭和斜坡的草樹全部除去,又在坡底挖掘深坑,引附近的溪流進坑裡,把營地團團圍著。山頭則聯車為陣,保護營地。同時營地裡準備大量清水,每營至少兩桶,每人隨身帶備布巾一類的東西,遇上濃煙時,沾水後鋪在臉上,可不怕煙嗆。」

  查元裕正要行動,項少龍又把他喚回來,道:「吩咐所有人把戰甲脫下,免得影響行動!」

  查元裕領命去了。

  項少龍和成胥、烏卓研究一會後,正要去找趙雅、趙倩,少原君在幾個家將陪同下,興沖沖趕來道:「項少龍!為何停在這麼危險的地方?怎樣對抗敵人的火攻?」

  項少龍冷冷道:「你喜歡的話,自己過峽谷吧!恕我不奉陪。」

  少原君雙目差點噴火,沉吟一會,當然不敢冒險,改口道:「進既不能,理應後撤至安全地方。」

  烏卓忍不住道:「尚有三個時辰日落,山路難走,若撤至進退不得的地方,不若──」

  少原君怒喝道:「閉嘴!哪有你這奴才插嘴的資格。」

  烏卓臉色大變,手按到劍把上。

  項少龍一手搭上烏卓的肩膊,微笑道:「公子弄錯哩,烏卓是我的戰友,他的話等若我的話。」

  成胥冷笑道:「誰說的話有道理,我們聽誰的。」

  少原君氣得臉色陣紅陣白,怒氣衝衝地拂袖而去。

  烏卓感激道:「能和孫姑爺並肩作戰,實是生平快事。」

  項少龍親切地拍拍他,放開他的肩膊,望著峽谷道:「只要守過今晚,我有把握對付囂魏牟布在峽谷上的伏兵。」

  成胥道:「照我估計,囂魏牟的人手絕不會比我們多,否則早在路上對我們強攻。」

  談了一會,項少龍去見雅夫人。小昭等剛豎起營帳,見他到來,紛紛向他施禮。看著這些如花似玉的少女,項少龍心情大好,入帳見雅夫人。

  雅夫人欣然迎上前去,與他擁坐席上說:「少龍!有些說話雅兒不吐不快,請勿見怪!」

  項少龍笑道:「想問我和趙倩的關係,放心吧!她仍是處子之身。」

  雅夫人道:「可是你挑起她的情火,她怎肯嫁到魏國去,我們還到大樑幹什麼呢?」

  項少龍淡淡道:「自然是去偷《魯公秘錄》哩!」

  雅夫人嗔道:「少龍!」

  項少龍笑道:「我知你想說若信陵君明知我們要去偷他的《秘錄》,自不會教我們得手,是嗎?」

  雅夫人狠狠地在他肩頭咬一口,氣得說不出話來。

  項少龍安撫道:「信任你的夫君吧!在這爾虞我詐的時代裡,只可隨機應變,說不定魚與熊掌,兩者兼得。嘿!我好像很久沒有和你行房了。」

  雅夫人媚聲道:「是沒有『行營』,哪來『房』呢?」

  項少龍尚未有機會回答,小紫的聲音在外喚道:「成副將有請項爺!」

  項少龍歎道:「定是少原君在鬧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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