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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九


  §第八章 披荊斬棘

  項少龍回營換上夜行衣,箍上戴針的腰甲,扣上攀山的工具,背起弓矢,吻別雅夫人往營後走去。

  經過趙倩的鳳帳,忍不住在營門處喚道:「公主!」

  戰鼓的聲音愈來愈急,顯示敵人快要發動攻山。

  「咚咚咚──」

  一下一下像死神的呼喚般直敲進戰場上每一個人的靈魂深處。

  趙倩不知是否在思念項少龍,聽到他的聲音,驚喜地掀帳而出問道:「少龍!你怎會在這裡呢?噢!」明媚的秀目落到他的夜行衣上。

  項少龍看著這像烏廷芳般可愛的美麗少女,至真至純的清麗容顏,一直壓仰的深情,湧上心湖,微笑著說:「我現在去制敵于死命,公主不給我一點香豔的鼓勵嗎?」

  趙倩吃了一驚,俏目射出崇拜傾心的神色,溫柔地仰起俏臉,嘟著小嘴,靜待初吻和幸福的降臨,沒有半點畏怯;玲瓏有致的酥胸急劇起伏。項少龍心中貫滿柔情,對這位被父親當作一件政治工具的金枝玉葉,生出誓死保護她對抗任何傷害之心,在她香唇上深深一吻,同時兩手探出,把她摟得緊貼胸懷。

  營邊忽地喊殺震天。敵人開始攻上斜坡。

  項少龍和趙倩卻是充耳不聞,完全迷失在那種親密融合,銷魂蝕骨的醉人接觸裡。喊殺和箭矢破空氣的聲音,潮水漲退般此起彼落。

  項少龍放開趙倩,微微一笑道:「得此一吻!我項少龍有信心保護公主直至地老天荒。」

  趙倩心神皆醉,項少龍早沒入營後的黑暗裡。

  北風呼嘯。

  項少龍施展渾身解數,純靠記憶、感覺,沿早先系下的繩索,攀過峭壁,神不知鬼不覺地落到敵軍一側,再神不知鬼不覺地往賊營潛去。他曾受過二十一世紀最嚴格的軍事訓練,如此黑夜偷營,實乃小兒科的事。不用負上近百斤重的戰甲,他活像鳥兒長出翅膀,騰躍移動時迅若狸貓,直抵敵陣的大後方。

  賊兵結的營陣叫「土方陣」,形成由內至外共五層的大小方形。放糧物的營位於後方,設有兩個大圍欄,關著數百匹戰馬。

  那邊的情勢愈趨緊張激烈,賊營這邊卻愈安詳寧靜,燈火黯淡。尚未輪到攻山的賊兵,正儘量爭取休息的時間。項少龍心中暗笑,項某可保證你們今晚好夢難圓,有的只是一個殘忍現實的噩夢。留心觀察後,賊軍的營地保安鬆弛,甚至有守兵坐下來打瞌睡。

  當他到達馬柵,更覺好笑,原來十二個值夜的賊兵竟圍在一起賭錢,興高采烈,像完全不知那邊敵我雙方正陷於緊張的膠著狀態中。只要解決這十二個小賊,他就可以放火燒糧燒營。問題是怎樣可殺掉十二個慓悍和有豐富作戰經驗的賊兵,不讓一人逃掉?項少龍大感頭痛。此時其中一個人朝他走來。

  項少龍先是嚇了一跳,幸好看到那人邊走邊解褲頭,知道對方要幹什麼勾當,忙閃往一棵樹後。那人剛步入林內,刃光一閃,咽喉微涼,登時了賬。項少龍收起飛虹,脫掉那人的外甲,披在身上,大模大樣走回去,直來到其中兩人身後,探手抓緊他們的頭髮,大力扯得兩人頭顱猛撞一起,然後兩掌揚起,迅疾無比地劈在另兩賊頸側處。兩下手法一氣呵成,乾脆俐落,當四人倒下,其他七個賊兵方醒覺發生什麼事。刃光閃處,項少龍手執飛虹,躍上臨時當作賭桌的石頭,割破另三個人的咽喉。

  「砰!」

  一腳踹出,命中剛把刀子拔出一半的另一名大漢面門,把他踢昏。剩下的三名賊子魂飛魄散,分往兩旁滾開去。

  項少龍心中暗笑,飛虹脫手而出,貫背擊殺其中一人。另兩人見他丟了武器,拔劍撲回來。項少龍探手腰間,拔出兩支飛針,手腕一振,飛針電掣而出,插入兩人眉心。當他們屍體倒地,項少龍早拾回飛虹,沒入黑暗裡。

  ***

  喊殺聲更趨激烈。檑石聲隆隆作響,可見敵人攻近斜坡頂,成胥等不得不放下檑石,衝擊攻上來的敵人。此際項少龍成功拆毀後方的馬欄。忙解下大弓,穿行眾馬間,來到靠近糧營的一方。由這個角度窺視賊營,剛好見到三丈外位於後方最週邊一排二十多個營帳,每個帳幕外都掛有風燈,在北風裡搖搖晃晃,營地裡清清冷冷,只有幾個守夜的賊兵在打瞌睡,防衛散漫。這也難怪他們,此處乃他們後防重地,又以為項少龍的人全被圍困在絕境,故而粗心大意。

  今早項少龍占高勢之利,清楚看到最後兩排四十多個營帳,均用來放置糧食,所以省卻再作探察的煩惱。這土方陣的營地,首尾向著南北,現時吹的是北風,所以若他成功燃燒位於北端的糧營,火隨風勢,很快便能席捲整片廣闊的營地,尤其營地內仍是野草處處,極易釀成不可收拾的大火。

  打定主意,項少龍單膝跪地,先把火箭燃點,射往最接近他的糧營,他取的是營帳背營地的一面,除非火苗蔓延,否則敵人一時難以察覺。燃著週邊的糧倉後,他又用火種點燃馬欄內喂馬的飼料,這才找上其中一匹特別壯健,沒有鞍蹬的戰馬,繞穿營地旁的疏林,轉往營地的中部。

  此時營北冒起濃煙,火焰竄閃,部份驚覺突變的賊兵大喊救火,往那方向趕過去。更使賊人心亂的是戰馬驚嘶狂竄的聲音,鬧得整個營地騷動起來。

  項少龍一邊策騎緩行,一邊不住射出火箭,取的都是週邊的營房,只要週邊火起,在內圍營帳的熟睡者休想逃出。趁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到北端熾烈的火勢,他又穿上賊兵的戰甲,公然穿過營地,馳往另一邊的週邊處。

  賊兵營地內世界末日般混亂,正要爭取休息時間,以作下一輪攻擊的賊子,紛紛睡眼惺忪由營內鑽出來,茫然不知發生什麼情事。有些則以為有敵人來襲,衣甲不整提兵器撲出來。四處盡是狼奔鼠竄,慌忙失措的賊兵。北端蹄聲由疏轉密,顯是戰馬受驚,由那端逃往草原去。

  項少龍策騎而過,竟沒有人懷疑他,還有人呼喝他這擁有一匹馬的人,去追趕逃逸的馬兒。項少龍答應一聲,轉個圈依然馳往另一邊的週邊去,這時後方邊緣處的營帳,全捲入大火裡,火勢波及四周的草樹,迅成燎原之勢。他火箭用罄,索性拋掉長弓,拔出飛虹劍,逢風燈運劍挑破,火油落到地上,立即燃燒起來,比火箭更管用。

  身後破空聲響。項少龍忙伏在馬背上,三枝勁箭擦背而過。他哈哈一笑,一夾馬腹,早已馳遠,再挑十多盞風燈後,發覺遠近賊兵均向他趕來,不再猶豫,策馬快速遠遁,往己方營地奔去。此時攻營的賊兵正倉皇撤退回來,慌亂下還以為大批敵人來犯,陣腳大亂。這些賊人除灰胡、狼人和另外四名領袖,其他全是步兵,趕回來時,灰胡等騎馬者自是遙遙領先。項少龍藝高人膽大,收起飛虹劍,兩手拔出飛針,暗藏手內。

  黑夜裡只能藉助遠處的火光,看不真切,灰胡等還以為來的是報訊的自己人,大聲喝道:「什麼事?」

  項少龍大叫應道:「是信陵君的人!」

  眾賊頭都大吃一驚,加速馳來。灰胡和狼人落在較後方,項少龍暗叫可惜,兩手揚起,飛針電射而出。他腕力何等厲害,兼之飛針尖長,穿透力驚人,破胸甲而入,策馬奔在最前面的兩名賊兵領袖立時中招。兩賊尚未倒下,項少龍又拔出兩根飛針,在兩人間穿過,擲往後排兩人。

  灰胡和狼人同時驚覺不對勁,大喝聲中取出長劍,策馬由兩側繞來。前排兩人已在慘叫聲中翻倒馬側。項少龍無暇取回飛針,一手策馬,另一手拔出飛虹劍,往左側來的狼人迎去。

  狼人一聲暴喝,借健馬衝刺之勢,一劍照臉劈來。項少龍一聲長嘯,舉劍擋格,同時側傾往外,借勢飛起一腳,踹在狼人腰際。這一腳乃由泰國拳改良出來的側踢,勁道十足,狼人一聲慘嘶,跌下馬背。

  此時後排兩個中了飛針的人才掉往地上,發出兩聲沉響。戰馬失去主人,受驚下跳蹄狂嘶,其中一馬鐵蹄下踏,正好踹在倒地的狼人的胸膛處,骨折肉裂的聲音立時爆起,把這凶人當場踩死。項少龍繞兩匹馬轉了一個圈,乘隙拔出另一根飛針,趕到灰胡背後。灰胡見情勢不對,掉轉馬頭,朝陷進大火的營地全速奔逃。項少龍扯掉賊甲,減輕重量,狂追過去。

  他這匹馬負重比灰胡那匹至少輕百來斤,兼之特別壯健,轉眼追到灰胡七、八個馬位後。項少龍一聲不響,投出飛針。哪知灰胡見逃不掉,索性勒馬回身,剛好避過飛針。這處恰好是由山上撤回來的賊兵和著火賊營的中間,四周無人,變成一對一的局面。

  灰胡持劍反殺過來,大喝道:「來者何人?」

  項少龍大笑道:「還不是你的老朋友項少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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