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秦記(2)_黃易_學達書庫

二

　　鄭翠芝冷冷道：「誰說和打架有關？是科學院那邊要我們體能最好的特種人員去做實驗，我見你昨晚那麼英勇，體能好得那麼驚人，向指揮推薦你，手令簽發下來了哩！」

　　項少龍哪還不知道她是在公報私仇，恨得牙癢癢道：「但今天我還在放假啊！」

　　鄭翠芝嬌笑道：「我的項隊長，沒有任務才可以放假嘛，軍人是二十四小時屬於國家的。」

　　項少龍恨不得把她捏死，嘴上卻歎道：「唉！昨晚我這麼勇猛，還不是為了你，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呢？」

　　香媚赤裸裸地由被內鑽出來，嗔道：「你在和誰說話？」

　　項少龍忙向她打個手勢，教她噤聲。

　　電話線另一端沉默片晌，輕輕道：「你在騙人！」

　　項少龍一手捂著要說話的周香媚的小口，鼓其如簧之舌道：「我怎麼會騙你？我項少龍日日夜夜都在思念你，只是沒說出來罷了！你可知道！我──」

　　鄭翠芝截斷他道：「好了！遲些再說！做一天的實驗白老鼠好嗎，下次我找另外的人去。快換衣服。」

　　「啪！」的一聲掛斷線。

　　裝甲車在守衛森嚴的科學院大門前停下，項少龍像囚犯般被四名憲兵押進去，移交給研究所的警衛，立即給送往一間放滿儀器像似病房的地方。接受過全身檢查之後，醫生滿意地簽呈，然後由護士把他推出房去。

　　躺在手推床上的項少龍抗議道：「我不是病人，自己可以走路。」

　　護士顯然對他頗感興趣，邊行邊低頭笑道：「乖乖的做個好孩子，我不但知你不是病人，還知道你比一條牛還強壯。」

　　項少龍本性不改，色心又起道：「嘿！你叫什麼名字，怎樣可找到你？」

　　護士白他一眼，沒搭理他。一重一重的閘門在前面升起，護士推著他深入建築物內，直抵一道升降梯的門前。八名警衛守在門旁，接收項少龍。項少龍一陣心寒，這究竟是個什麼實驗？為何實驗室竟是在科學院下麵的地牢裡？

　　升降梯下降近十層樓的高度之後終於停下。項少龍又給警衛推出去，經過幾重門戶來到一個廣闊的大堂。

　　項少龍往四周一看，嚇得坐起來。在這個高達三十公尺的大堂另一端，一個以合成金屬製成的大溶鐵爐似的龐然巨物，矗然出現在眼前。大堂內佈滿各式各樣的儀器，有點像一艘巨型太空船的內艙。百來個穿著白色制服的男女研究人員正忙碌地操作各種儀器。大堂兩旁分作兩層，最頂的一層被落地玻璃隔著，另有無數研究員坐在各式各樣不知名的電子設備前忙個不休，亦有人透過玻璃在對他指指點點。

　　項少龍糊塗起來，天啊！這是怎麼一回事？那種嚴肅的氣氛，絕不是開玩笑的。

　　一男一女兩名研究員來到他身旁，男的笑道：「我是方廷博士，她是謝枝敏博士，我們是這個時空計畫的總工程師馬克所長的助手。」

　　項少龍彈起身來道：「是怎麼一回事？至少應告訴我來這裡是幹什麼的！」

　　那有點像老姑婆，姿色平庸的女博士謝枝敏嚴肅地道：「放心！一切安全，至於細節，馬所長將親自告訴你。」

　　方廷博士道：「軍人的天職是為國家服務，項隊長能成為時空計畫第一個真人試驗品，應該感到榮幸才對，來！」

　　項少龍搖頭苦笑，無奈隨他們往那龐然巨物走去。唉！今天究竟走了什麼運道呢？

　　＊＊＊

　　項少龍躺在一個金屬人形箱子裡，手足腰頸被金屬帶子箍緊，變成任人宰割的試驗品。

　　項少龍正在咒駡鄭翠芝的時候，箱子的上方出現了一個頭髮花白帶著眼鏡的老頭子，俯視他笑道：「我是馬克所長，項隊長感覺如何？」

　　項少龍冷哼道：「感覺就像一頭被送往屠宰場的畜牲，卻還不知那是宰豬還是宰牛的屠宰場。」

　　馬所長乾笑道：「項隊長真會說笑。」頓了頓又問道：「你對我們國家哪段時期的歷史比較熟悉一點？」

　　項少龍愕然道：「這和做實驗有什麼關係？」

　　馬所長不高興地道：「先回答我的問題。」

　　項少龍大歎倒楣，只想匆匆了事，想了一想之後答道：「我對歷史知道得不多，不過最近看了《秦始皇》那出電影，對他的阿房宮和放縱的生活非常羡慕，我還讀過幾本關於戰國和秦始皇的書──」

　　馬所長不耐煩地道：「嘿！這就行了，就是大秦帝國，西元前二百四十六年秦王政即位的第一年。」然後在白袍襟領的對講機把年分重複一次。

　　項少龍愕然道：「我的天！你在說什麼？」

　　馬所長興奮起來，老臉泛光，伸手下來輕拍項少龍的臉頰，微笑道：「朋友！你不知道你有多麼幸運，竟然能成為人類歷史上第一個可返回過去的人。」

　　項少龍不明所以地問道：「你──」

　　馬所長根本沒有興趣聽他的話，激動地道：「你有沒有看電視上那叫《時光隧道》的影集，你看！眼前正是偉大的時光隧道，這再不是一個夢想，而是一個事實，很快地，我們將會改變人類關於時空的所有觀念──」

　　項少龍躺在箱內，當然看不到什麼，用力掙扎道：「不要說笑，告訴我到這裡來究竟是做什麼實驗？」

　　馬所長興奮不減，滔滔不絕地道：「待會兒你會被送進時間爐，只要我按下一個按鈕，裝在爐底的氫聚變反應爐會在三十六小時內，積聚足夠的能量，然後在爐內的熱核裡產生一個能量的黑洞，破開時空，那時磁場輸送器會把你送回西元前的世界，你說那是多麼奇妙的一件事。」

　　項少龍冷汗直冒，看著這個和瘋子沒有什麼兩樣的科學狂人道：「你不是在說笑吧。」

　　馬所長道：「當然不是說笑，我已經成功地把十二隻白老鼠、兩隻猴子送回去過，又安然無恙地把它們帶回來，只可惜它們不能告訴我是否確實到過那裡去，也無法說出身處其間的感受。所以必須軍部供應我們體能最好的戰士作實驗品，那個人就是你項少龍。」

　　項少龍魂飛魄散叫道：「我不同意，我要立即脫離軍隊。」

　　馬所長不悅道：「不要慌張，你只會在那裡停留不到十秒鐘的時間，就像是一個短暫的夢一樣，我只要你牢記夢裡曾發生過的事。可以注射了。」

　　項少龍仍在抗議，工作人員來給他注射了一筒針藥。他神志漸趨模糊，箱蓋合攏起來，合成金屬鑄成的堅實箱子緩緩在輸送帶上移動，穿過時間爐旋開的圓形入口，沒入爐內。

　　實驗室所有儀器立即忙碌起來，無數指示燈亮起，近四百名研究員總動員，全神貫注地監視操作。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在總控制塔坐陣指揮的馬克所長神色愈來愈興奮，兩眼放光。

　　最後的時刻終於來臨，實驗室開始進行由一百開始的倒數。

　　「六十、五十九、五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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