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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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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靈劍平魔 蕭長醉練功出來,不見了鐵隱;這時接近天明,他想了想後,放不下心,拿起煙杆,往雲上村走去。一出山谷愕然停下,只見遠方雲上村處火光熊熊,烈焰沖天,把半邊天染得血紅,蕭長醉大吃一驚,提氣輕身,全速往雲上村趕去,當轉上小路時,見到所有通道都被武裝的紫衣大漢封鎖,心中既驚且怒,現在還有二日才是皇爺收地的限期。為何會突然提早動手,村內尚未遷出的最少還有三四百人,這是驚人的惡行。 他展開輕功,閃入林裡,利用天然的地勢掩護下,往雲上村奔去。蕭長醉綽號夜盜千家,輕功高強,當日歐陽逆天企圖在背後跟蹤,仍然給他甩脫,這一展開腳程,半柱香的時間已抵達雲上村,入目的慘情,令他悲叫一聲,沖了進去。大部分的房舍都在燃燒著,地上僕滿了屍體,皇府的人仍在不斷搜索生還的人。 蕭長醉一撲進村內,幾名大漢立時撲了過來,刀劍齊施,蕭長醉痛下殺手,幾個照面大漢們轉眼了賬,血腥使蕭長醉清醒過來,偷偷往風家潛去,路上看到阿海的屍體,兩眼大睜,死不瞑日。在離風家十多丈處,蕭長醉伏了下來,再偷偷往外望。在風家和慕家之間朱君宇負手而立,聽著手下們的報告。其中一名大漢道:「小皇爺,找不到那盲子和慕家的姑娘。」朱君宇沉聲道:「蠢材,他們能躲到哪裡去,給我仔細搜,一定要把他們搜出來。」 蕭長醉心中一凜,知道朱君宇想找風亦樂和慕青思,幸好他兩人躲在窯屋處,否則也不知朱君宇要拿他們怎樣。從這個角度看去風家已燒通了頂,風大娘和風玉蓮凶多吉少,令人憂心的是不知風亦飛和鐵隱到了哪裡去,一咬牙,轉身離去。 *** 風亦飛悠悠醒轉過來,慢慢回憶起墮崖前發生的事。 當時歐陽逆天對他痛下殺著,他自知自己雖然功力突飛猛進,和歐陽逆天間始終有段不能逾越的距離,所以故意讓歐陽逆天擊飛長劍,再全力對了拳,不過大部分的真氣卻護著五臟六腑,更加上淩空飛退,化去了歐陽逆天不少力道,饒是這樣,歐陽逆天一拳何等淩厲,立時五臟六腑一齊受傷,人也陷於半昏迷中,直到墮下了四十多丈,接近崖底處,才醒轉過來,連忙拼力發出纏在腰間的鉤索,把自己吊在崖上。 這動作要不是他已做上了數百遍,這時一定做不到。山風呼呼,把他吹得蕩來蕩去,搖搖欲墮,危急間他發覺左上方有個可容人進入的小洞穴,大喜下爬了進去,這時再沒有支撐下去的原因,幾乎在爬進洞的同時,人已昏了過去。這刻醒過來後,全身滾熱,通身冒汗,真氣在經脈間亂撞亂竄,血脈欲裂,風亦飛咬緊牙關,強熬過去,他把意念集中至丹田氣海處,不一會,竄動的真氣慢緩下來,逐漸流往丹田處。 風亦飛心中一喜,豈知真氣立時渙散,全身由至炎至熱,變為極寒極冷,令他不由自主全身顫抖起來,牙關冷得打戰,風亦飛生性堅毅,一咬牙,把精神意識集中在丹田處,以一念制萬念,由有念入無念,任他身體陣寒陣冷,只是緊守著自己大本營──靈台的一點不昧清明。 假若慕農等在此,一定知道風亦飛到了火通全身奇經八脈的先天奇功境界,當日的宋別離,亦只能火通督脈,任脈尚未全通,風亦飛定能如此進步神速,除了曾服食山草藥意外積下熱毒,過人的體質,最主要還是他並沒有蓄意求成,一切如洪水流過大地,出自天然,假設換了是慕農,到了這等時刻怎會不誠惶誠恐,戰戰兢兢,一經意便走火入魔,輕則武功減退,重則吐血而亡。風亦飛完全沒有想到成敗,專心一志為自己的存在奮戰。 *** 蕭長醉領著風亦樂和慕青思兩人來到江邊,碼頭上泊了一條船,蕭長醉交涉後,返回來向風亦樂道:「價錢講好了,先交一半,記著去了便不要回來,將這裡的事完全忘記好了。」望瞭望慕青思茫茫然的眸子,搖頭歎了一口氣。風亦樂眼中閃著深遠無盡的沉痛,道:「蕭老伯,一切拜託你了,三弟生死未卜──」 蕭長醉斷然道:「我拼著一條老命,也要往皇府救他出來,你去吧!」風亦樂猶豫片晌,扶起慕青思,走進小艇裡。蕭長醉直至艇子放遠,才喟然一歎,搖頭而去。他剛走遠,兩名皇府的人走了出來,其中一人道:「這一男一女很像小皇爺要找的人,你騎快馬沿江追蹤,我回去稟報小皇爺,這可是大功一件,要儘量小心。」 坐在艇裡的風亦樂渾然不知危險的臨近,到了傍晚時分,他們停了下來,給錢上岸,找到一間佛堂,租了一間房住了下來。吃過飯後,風亦樂忽覺心情煩躁,向慕青思道:「青思,不如到佛殿參神拜佛,也好祈求它們保佑我們,保佑你早日康復。」慕青思茫然地望向他,眼角忽地滾下一顆淚珠,對他的話似懂非懂。風亦樂心中一酸,幾乎痛哭出來,強忍心頭淒苦,扶著慕青思往佛堂走去。 佛堂規模頗大,所有窗都關上了,只有一盞孤燈,在佛像前燃點,可能因為香火不盛,堂裡空無一人,佛像前的銅鐘,也積上了塵。有種淒冷孤清的落寞感覺,風亦樂觸景傷情,悲從中來。風亦樂道:「青思你稍待一會,我去向主持買些香來奉神。」慕青思當然不懂答應,風亦樂走出佛堂,全身一震,長廊盡處有一人卓然而立,陰陰笑道:「果然在此,果然在此。」 風亦樂全身冰冷,退回佛堂內,護在慕青思前面,顫聲道:「朱君宇,你殺我好了,不要傷害她。」朱君宇將兩扇大門關上,又反手上了鎖,冷笑道:「這要看少爺的心情了,我得不到的東西,誰也不能得到。」關門的聲音震撼著風亦樂的神經,他的心在滴血,上天為何如此不公平。 *** 風亦飛終於熬過難關,真氣從四方八面彙聚丹田,就像狂風暴雨過後,所有江河溪澗的水都流進大海裡。雨過天清,全身真氣澎湃著。風亦飛挺身坐了起來,頭頂立時撞上洞頂,沙石碎下,他體內先天真氣自然流轉,一點也不覺得痛楚,受害者只是岩壁的泥石。洞穴的一邊是懸崖外的空間,陽光射入來,另一端深深斜上,也不知盡頭在哪裡。 風亦飛精足神滿,怎肯再耽下去,好奇心起,往洞穴那方爬過去,愈往深去,地勢愈往上傾斜,爬行了七八丈後,洞穴逐漸寬闊起來,可容他弓身前行,再走了十多步,他停了下來,凝視著地上的事物。那是一副野獸的骸骨,一把匕首正中它的頭部,肌肉化盡,匕首露了出來,深入骨內,可見那一刀如何淩厲。 風亦飛兩眼噙著淚水,在獸骸旁跪了下來,兩手恭敬地抓著刀柄,略一用力,把匕首抽出來,捧在眼前細看。刀柄上刻有風山兩字。那是他父親風山的匕首,眼前這骸骨便是當年殺害了數十人、令他父親失蹤的魔豹,如今靜靜地躺在這裡。風山終於手刃了它,想是當中它和父親搏鬥後,雖殺死了風山,但亦負上重傷,回到這洞穴才死去,怪不得其時搜尋魔豹的努力均告失敗,原來它躲在這裡。洞穴的另一端,自然是通往山中。風亦飛一聲長嘯,百感交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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