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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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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的窯屋裡,鐵隱聽完他們詳述後、喟然道:「一向以來,宗丹只是名利求成之心甚重,天良仍未泯滅,自從師傅仙游後,我負起養育和傳藝之責,後來我見他功利心切。另外也為了幾件事,將他逐出師門,想不到今天淪落至此,助紂為虐,幹這等傷天害理之事,唉!」三人還是第一次聽到鐵隱一口氣說這麼多話,顯然大有感觸。 田仲謀道:「你的『死』一定給他帶來很大的衝擊,你在生一日,他也不敢放手為惡,否則不會冒險通知我們去救你,但你一死,他再無顧忌,所以大幹起來。」鐵隱看田仲謀一眼,暗忖此人非常不簡單,對人性的瞭解頗為深入。 眾人沉默起來。阿海道:「大叔,有什麼方法可以對付宗丹的奇門利器?」鐵隱道:「敝門除了精於鑄術外,還擅長機關巧器,不過我一向認為那是小道,雖曾涉獵了一段不短的日子,卻沒有像師弟一樣苦心鑽研,但若有高手靈活運用他製造出來的奇門兵器,將如虎添翼,威力倍增,恐怕不是我們能對付得了,除非──」 三人叫道:「除非怎樣?」鐵隱歎了一口氣道:「當年初來此地,為了試驗烏金的性能,曾打造了一副盔甲,足可抗禦任何利器的砍劈,而且還有很多特別的裝置,可令人縱躍如飛,最適合追蹤搜尋。」 風亦飛失聲道:「會否給宗丹那天搜了去?」鐵隱搖頭道:「不知是否天意如此,我一向除鑄劍外,對其他都無甚興趣,所以事後將盔甲埋在惡獸林內一隱密處所,現在看來可派上用場了。」 阿海道:「盔甲只有一副,怎夠穿?」鐵隱道:「要找一個最熟悉地區的人。因為追逐起來,其他人可能都幫不上忙。」 眾人的目光一齊集中在風亦飛身上。風亦飛一怔道:「我?」 田仲謀道:「正是你,而且是今晚。」跟著肅容道:「記著,只要這次捉不到『豹』,打草驚蛇,他將永不再出現,所以只可成功,不可失敗。」 *** 風亦飛伏在惡獸林最高的「逃命樹」樹頂,遠眺黎明前的雲上村,他在此苦候了三個時辰,幸好他並不寂寞,不斷溫習鐵隱指示運用身上這副奇怪甲盔的方法。若有人這時望上樹頂來,將發覺在暗藍的星空下,一個渾身閃閃的怪物,全身連頭都裹在以七十多塊烏金織成的甲冑裡,猛獸般俯視著大地。 慕農、鐵隱、蕭長醉、田仲謀和阿海分佈在村裡幾個扼要的位置,是那假扮的魔豹潛入村中殺人可能經過的地方,而且據他們估計,「魔豹」若發覺自己身陷重圍,逃走的路線一定舍其他無蔽無籬的平原而取惡獸林,因為只有這裡才林木敝天,最能發揮宗丹所制的機關巧器,一出惡獸林便是廣闊和地勢複雜的山區,追之談何容易。所以風亦飛這著奇兵布在這裡。 魔豹應會在今晚再出現,因為正如阿海所說,朱勝北已成功了一半,而且購地之事刻不容緩,不可再拖。必須加重威嚇,所以魔豹定會再現身施暴。風亦飛想到這裡,心中有些奇怪,以皇爺雙手遮天的勢力,大可公然驅趕村民,又或出頭施壓,這樣運用陰謀詭計,投鼠忌器,當然是另有不敢公然作惡的原因。那是什麼原因? 蒙著臉的鐵隱守在村頭的位置,他耐性之佳,天下無雙,足足三個時辰,他伏在座背上動也沒動。還有個多時辰便天光了,刻下是人們睡得最熟的時刻,不過他知道雖然再沒有人巡夜,但所有村人都聚集在幾間屋裡,守護相助,想到被殺害的人,誰還有睡意,這是精神的折磨。 「卡嚓!」左邊一個矮樹林處傳來樹枝折斷的聲音。鐵隱霍然望去,恰好見到一個黑影大鳥般從樹叢裡飛出來。「嚓!」黑影身中射出一道光芒,跟著是金屬響聲,光芒的一端閃電般射入村中一棵大樹上,黑影借力淩空改變了方向,一瞬工夫撲附上大樹的暗影裡,靈活自如處令人歎為觀止。鐵隱心中一凜,暗暗為風亦飛擔心起來。這人扮的魔豹比他估計的還要可怕。 「呼!」魔豹人從一棵樹掠往另一棵樹,這次鐵隱運足夜能視物的目力,看到魔豹人渾身裹在漆黑的鐵甲裡,左右手各持一個豹爪模樣的東西,腳踏處也是有一個物體,當然是能留下豹足印的設計。魔豹人目光閃閃,往他這邊望來,鐵隱立閉雙眼,以免眼珠的反光惹起對方注意。金屬聲動,一道光芒直射進他所處的房舍牆壁內。 「呼!」風聲直向這邊迫來,鐵隱心中一震,猛睜雙目,魔豹人雄鷹下擊般往他置身的屋頂飛來。目標是他身下的一家。鐵隱弓起身子,右手聚握打鐵的鐵錘。魔豹人飛臨屋頂之上,眼看要踏在屋脊,鐵隱長嘯一聲,鐵錐一擊而上,勝比萬馬千鈞,他豈可容對方腳踏實物。 魔豹人猝不及防,眼看要給鐵錘迎頭痛擊,他厲叫一聲,機關聲響,右手魔爪閃電射出,往鐵錘迎上,另一手彈出另一魔爪,直取鐵隱頂門。鐵隱想不到他的魔爪如此厲害,竟能以機括發動,猛脫手射來,力逾手勁,一驚下鐵錘已給魔爪撞上,轟一聲清響,全村皆聞。鐵隱臨危不亂,一抽鐵錘,想回手擋他攻至頂門的一聲,豈知一抽下紋風不動, 原來對方魔爪一張一合,將他的鐵錘緊緊抓著,鐵隱暗叫厲害,一個倒翻滾落瓦面,魔豹人怪叫一聲,一彈而起,炮彈般向他射來,兩隻魔爪一收一放,又向他射來,鐵隱剛想起對方腳底下裝了彈簧一類的設置時,魔爪破空而至,發出尖銳的厲嘯聲。鐵隱一運氣,嘩啦嘩啦,瓦面碎片激飛,鐵隱身子沉入瓦面內,他人急智生,硬生生以內力震穿了一個洞,墮進屋內。 魔豹人獰笑一聲,自恃周身鐵甲護身,轟一聲穿洞直入,只見屋內空無他人,鐵隱正往門外搶去。魔豹人一振右腕,附在手腕的一個圓筒射出三點寒星,品字形往鐵隱背後疾射而去,淩厲非常。鐵隱大喝一聲,轉過身來,手中化起一片寒芒光網,三點寒星一撞光網,立時向四周濺開,寒星力道疾勁,光網一撞下立時斂去,變成一把金光閃閃的短刀。 鐵隱手腕發麻,對方的暗器以機括發射,力道驚人,若非手中短刃以烏金打成,恐怕已斷成數截。魔豹人身形毫不停滯,往鐵隱迎頭撲擊。鐵隱一振手中短刃,化作一道長虹,向魔豹人當胸刺去。魔豹人心想這人敢情是瘋了,自己全身刀劍難入,而且一對魔爪能破天下兵器,對方這樣以卵擊石,還不是找死,正要痛下殺手,身後忽地勁風襲體。知道中伏,毫不驚亂,左手一按機括,一條鐵索直刺往右邊牆壁,借力一帶,硬生生改變了撲向鐵隱的勢道,向橫移去。 向他偷襲的是蕭長醉,他躲在房內,見鐵隱引他下來,乘機運足功力,一掌往魔豹人背後印去,他棄煙杆而用掌,是想以內勁傷對方鐵甲內的血肉之軀,可惜他掌勁剛烈,隱帶風雷之聲,被對方悉破,眼看要印在對方背後,對方忽然橫移,雙掌雖印在對方背上,卻給化去了大半力道。 「轟!」魔豹人撞破牆壁,逃到了屋外,蕭長醉雖未印正他背後,可是掌勁何等厲害,連當日歐陽逆天倉猝下亦措手不及,給他救走了慕農,魔豹人全身一震,氣血浮動,出得屋來已有點踉蹌。寒光一閃,漫天劍雨向他灑來,盡取他沒有黑漆頭盔封閉的一對眼睛。魔豹人傲氣盡斂,知道對方均為高手,若非身上這套裝置,早已當場戰死,按動機括,十數點寒星,連珠射出,直往對方射去。 向他攻來的是慕農,他的焦雨劍法,最能破暗器,可是當第一點寒星撞上蕉雨劍築成的劍牆時,叮一聲激晌,長劍一震,幾乎脫手飛去,劍網散去,空門大露,慕農想不到對方暗器如此強橫,叫一聲不好,向後仰倒,恰恰避過緊接而來的星點。魔豹人身上射出索鉤,直沒進屋旁大樹樹身內,長嘯一聲,大鳥般展翅騰空飛去,剛好避過了撲出來的鐵隱和蕭長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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