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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


  §第六章 惡獸逞兇

  朱勝北站在橫臥地上的屍身前,臉色陰沉得像暴雨來臨前的天氣,烏金鐵秘密難道要隨此君永不在世上再現。宗丹跪倒在他師兄旁,臉上現出複雜之極的表情。楊武和戴虎有點垂頭喪氣,眼白白讓敵人溜走,囚犯又給人殺了,教他們的臉放在哪裡。一名手下向朱勝北報告道:「啟稟皇爺,犯人心臟已停,生機全絕。」朱君宇道:「看來是自斷心脈而亡,但他給歐陽宗主以獨門手法制住了武功,如何還能運用內功,自殺身死。」

  朱勝北道:「無論如何,人都死了,鑄兵的重責,要落到宗老師身上了,希望宗老師不要令本皇失望。」

  宗丹斷然道:「這全包在我的身上,師兄做到的事,我一定能做到。」頓了一頓道:「皇爺,宗某有一事求你,就是希望能領回師兄遺體,讓他入土為安。」

  朱勝北道:「死者已矣,如你所願。」扭頭領著眾人離去,剩下宗丹孤伶伶一個人,呆站在屍身旁。

  宗丹在墳頭插上三支香,拜了七拜,平靜地道:「師兄,這件事是我對不起你,但我亦盡了力。」長歎一聲,轉頭去了。

  他剛走不遠,樹叢輕動,慕農、風亦飛等五人跳了出來,拼命挖開泥土,很快露出了包裹屍體的草席。慕農一連七掌拍在屍身上天靈、尾枕、湧泉等大穴,跟著用手在鐵隱耳後一陣按撫,兩指一挾,將一支三寸長的金針抽了出來,喝道:「看你的了。」蕭長醉將兩手分按鐵隱額頭,內力源源輸入。不到半盞茶功夫,鐵隱呻吟一聲,重新呼吸,神智仍是昏迷。

  慕農吐一口氣道:「總算鐵兄命大,我這『金針定魂』手法,是由一道門前輩秘傳予我,卻未曾一試,危急下匆匆用了。」田仲謀道:「道門秘術,令人難以置信,所做成的假死現象,居然能瞞過皇爺眾多老江湖。」

  阿海道:「真怕皇爺下令將他火化了。」風亦飛道:「那時強搶起來,也容易得多,誰會防人搶條死屍,最怕是當場斬上兩刀洩憤,幸好他師弟還有此天良。」

  蕭長醉道:「只不知他是否告密之人。」慕農道:「此處不宜久留,還要為鐵兄破去歐陽逆天的禁制手法。」眾人一齊應命,靜悄悄沒進林木裡。

  ***

  風亦飛將長劍高舉過頭,凝神慮志。心靈平靜無波,時間緩緩流動。大喝一聲,踏前五步,退後三步,每一次沖前手中長劍直劈而下,一退後劍又回復高舉的姿勢,如此一百下後,不但不覺勞累,反而體內真氣澎湃,火熱從丹田湧起,由背脊督脈直上往玉枕關沖去,可是一到了玉枕氣便受阻不升。玉枕像在給千百支針一齊猛刺,痛得風亦飛悶哼一聲,停了下來,知道火通督脈一關,還未曾闖過。

  這幾天寧靜的日子,給予了他珍貴無比的靜修機會,每天一早他都來到惡獸林內,苦練直至黃昏,蕭長醉和慕農教給他的東西,給他融會貫通起來。他曾目睹宋別離和歐陽逆天的決鬥,那是百載難逢的奇遇,令他印象深刻無比,自然而然對他兩人的姿勢動作揣摩起來。

  「阿飛!」阿海上氣不接下氣地走來。風亦飛還劍鞘內,道:「甚麼事?」

  阿海道:「皇府派了一批人來,把鐵大叔的工廠封了,像在搜查甚麼似的。」風亦飛皺眉道:「回去看看。」往雲上村的方向走去。

  阿海擔心道:「你不是要去鬧事吧?不要忘記慕老師吩附,這一輪要韜光養晦,最緊要待鐵大叔完全康復,才決定下一步行動。」風亦飛笑道:「放心吧,你就算跪在我面前叩頭也使不動我去鬧事。」

  阿海在後急步跟著道:「你走得慢點好嗎,誰會跪你,除非你扮太監頒聖旨。」風亦飛停了下來,阿海腳步過急,一下子沖過了頭,又走回來。風亦飛恍然道:「我明白了,據鐵大叔說,他師弟宗丹還不知道烏金的煉製方法,所以目下唯有到大叔處仔細搜查,希望能得到蛛絲馬跡。」

  阿海道:「還有另一件怪事未曾告訴你。」風亦飛道:「你一次全告訴我可以嗎?為甚麼要分幾次來說?」

  阿海道:「耐性一點,我是有權不說的。」風亦飛失笑道:「你這人直腸直肚,有甚麼事可藏在心裡,要你不說出來,才難受死了。」

  阿海搖頭晃腦,忽又臉色一黯,道:「往你不聽,我可以告訴阿貴,但阿貴──阿貴──。」風亦飛眼圈一紅,一摟阿海肩頭,把他擁著往村中走去,一邊道:「那件是甚麼怪事?」

  阿海拭拭眼角,道:「今天早上,城裡來了一隊人,帶來很多名貴的布料絲綢和珠寶,要送給青思姑娘作禮物。」風亦飛愕然道:「有這種事?青思怎樣應付。」

  阿海道:「她甚麼也不要。說也奇怪,那領隊連問了她三次,她拒絕了三次後,那些人將所有東西帶走了。到了下午,又有另一隊人來送禮,這次全是書和字畫,我看青思倒很喜歡這些禮物,猶豫了片刻才拒絕,當她說了三次『不』後,那些人又把東西拿走了。之後的事我不知了,你說怪不怪?」風亦飛想了想道:「或者是和那人有關吧。」記起了朱君宇。

  阿海道:「誰?」這時兩人剛步進村內,田仲謀迎面走過來,一把拉著風亦飛道:「我從城內帶了個客人回來,飛哥兒可否將你寶貴的時間騰點兒出來。」

  風亦飛皺眉道:「誰!希望你不是賣友求榮,私通敵幫,將歐陽老賊帶了回來。」田仲謀怒道:「你也恁地將人看扁了,我田某頂天立地,是正牌鐵漢──」

  阿海最愛和他抬扛,扮個鬼臉道:「戲子在演戲了。」田仲謀歎氣搖頭吟道:「一朝做過戲,再演回自己的真我也沒有人信,一失足成千古恨,回頭已是百年身。」

  風亦飛道:「少說廢話,人在哪裡?」田仲謀一指五丈外一個小樹林道:「就在那裡。」

  阿海伸舌道:「幽會嗎?這麼神秘。」田仲謀道:「你不要在這裡礙手礙腳,隨我來吧!」硬把阿海拉走。

  風亦飛心下奇怪,往田仲謀指點的方向走去,在林木間轉了兩轉,林中現出一塊空地來,一個修長苗條的女子,背著他盈盈俏立,右手在摘樹上的松針。風亦飛道:「小姐!」少女輕顫一下,轉過頭來,美麗絕倫的俏臉羞喜交集,見到風亦飛肆無忌憚的直視,立時粉臉一紅,不敵的垂下頭去。唐小姐。不是她是誰。

  風亦飛一見是她,也有點手忙腳亂起來,這數天內他亦不時想起她的臉容,可是風頭火勢,怎敢出城,這時她找到此地,不由甜絲絲的,喉嚨火般灼熱,假設這是愛情,滋味倒不錯。唐小姐抬起頭來,緩步向他走來,遞出一包東西道:「這裡有三株上等人參王,我怕上次那些你用完了,特別拿來給你。」風亦飛道:「這樣的重禮怎可以受,上次還欠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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